許昭不動聲色地朝病床那處瞄了一眼,輕聲確認:“陛下,是讓他們直接來這裡嗎?”
顧君婉合上鋼筆筆帽,螓首輕點:“對,與他這一次的見面,不能太正式,這樣才能起到足夠的迷霧效果,讓外界看不清我與他之間的交易。”
“如果眾人都能猜到周k集團的解體是一場裡應外合的計策,周銘將無法在家族裡立足,而其余隔岸觀火的財閥也不會再因震懾而主動收斂違法行為。”
第165章 吸引力
和平宮外。
一張乾淨的街邊長椅處, 周銘與周諾曼父女兩人並肩而坐。
周銘的年齡已是五十有余,他的長相偏斯文,戴著一副細框眼鏡。
僅從外表來看,他並不像是執掌大集團的副會長, 更像是一名成熟穩重的商務經理。
他端坐於長椅間, 手裡捧著一個保溫杯。
神色平穩, 讓人感覺不出他此刻心裡有著怎樣的情緒。
相較於周銘,一旁的周諾曼則是顯得焦躁了許多。
在以往的時候, 這位商界精英在外都會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
要麽是一襲高檔優雅的裙裝, 要麽是穿著剪裁考究的西裝。
妝容精致, 氣質出眾。
而眼下, 周諾曼隻化了個簡單的底妝。
她身上穿著的是她幾乎快要遺忘在衣櫃角落裡的休閑服。
雖說仍舊是品質美人一個, 但與她之前相比,消費降級的感覺簡直不要太誇張。
沒法子, 現在整個周k集團都因違法犯罪被查封,業務停滯, 資金凍結。
最近這幾天, 她一直都在跟著父親到處跑關系,處理各類矛盾, 跟救火隊員似的。
若是還要追求美感踩高跟鞋,只怕腳都要廢了。
“爸!我們為什麽要跑來這裡守著啊?”
“我們為什麽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是我們之前最關鍵的選擇走錯了嗎?”
周銘抬手在女兒肩頭拍了拍, 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他抬眸看了看和平宮那方沒有動靜,這才低聲開口:“諾曼,我們現在所經歷的過程,對你極為重要, 這是你人生中最貴但也最值得的一課, 你要用腦子去細細感受。”
說著, 他又以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們如今落到哪般田地了?”
“集團高層被抓進去了二十來個,案件審理完畢之後,一大半的人都得吃槍子,我這個副會長為什麽可以不受管控地到處走動?你覺得是警方遺忘了我嗎?”
周諾曼是個聰明人,聽見父親這番話後,她那快要衝頂的怒火很快就降下來一半。
但隨即她又想起了什麽,扭頭望著父親鬱悶開口:“那女君明明承諾過要扶持你的,她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
“若不是我們之前頂著那麽大的壓力用內鬥分散了其余財閥的注意,她們的行動早就步步受阻了。”
“現在周泊新一脈算是被連根拔起,女君卻要卸磨殺驢,這也太過分了!”
周銘沒有打斷自己女兒說話,等對方將心裡的疑問與不滿一股腦地拋出之後,他這才耐心地給予解答。
“孩子啊,你看問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流於表面了,女君並沒有過河拆橋,恰好相反的是,她這是在幫咱們為以後鋪路。”
“你想想看,周k集團眼下大廈將傾,家族裡人人自危,咱倆在這個時候卻能大大方方地被邀請進和平宮,這不明擺著咱們早就被招安了嗎?”
“現在不辛苦一些,往後有的是慘日子。”
周諾曼微微一愣,稍加琢磨,立即就回過了味來。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如果不是她現在心緒紛亂,本該能自己領悟到的。
如日中天的大財團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巨大的衝擊令她身心俱疲,大腦混亂,身陷於漩渦之中,她無法再像以往那樣客觀冷靜地分析問題。
這一刻,周諾曼才懂得了剛剛父親所說:這是自己人生中最貴的一課。
能不貴嗎?
以整個財團的傾覆為代價,這世間能‘享受’到這堂課的,也沒誰了。
沉默片刻,周諾曼又提出疑問:“那咱們現在是要賣慘,為什麽要天天送水果籃啊?”
周銘淡淡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在引領女兒方面,他是一個優秀的老師,自然懂得不能將所有問題的答案都直接告訴對方。
因為那樣將會讓女兒失去主動思考的能力。
正在父女兩人談話之時,和平宮保衛科的工作人員卻突然走了過來。
帶著兩人做完安檢後,才將他們領進了大門。
周諾曼原以為自己會被帶進辦公大樓之類的地方。
沒曾想,保衛人員卻是開車將她與周銘帶到了一棟醫院。
懷揣著滿腹的好奇,周諾曼開始在心裡琢磨。
‘父親的果籃是要送給沈寒的,據說她在園區那一戰中受了槍傷。’
‘她的身份是女君的護衛隊長,父親從這個角度來叩開求見的大門,確實有著掩人耳目的效果。’
‘也不知待會出面談判的人會是誰?我一定要好好學習父親的做事方法,學著把目光落得更長遠一些。’
正想著,保衛人員已是帶著她們來到了住院部15樓。
有護衛隊員端著盒子前來,讓兩人將所有電子設備存納其中,才繼續領著她們朝某處病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