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發的那餐包,桑恬沒吃,被隨意的扔在小桌板上,變得癟癟的,也不知遭遇了什麽。
林雪莫名覺得出了一背的冷汗,桑恬在睡夢中砸了砸嘴,手握成拳動了兩動。
林雪一點都不想知道她夢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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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漫長的堵車,大巴終於開到了香山。
桑恬真不明白為什麽邶城人民對看紅葉有著如此高漲的熱情,後來想想可能是因為之後要面對一整個漫長的冬天,灰撲撲的,暗沉沉的,好像什麽都看不到希望。
就有點像桑恬上輩子跳樓前的感覺。
到了香山以後,校長先組織大家去訂好的餐廳吃飯,桑恬吃了暈車藥,終於不想吐了,可胃裡翻江倒海,也吃不下什麽,就喝了小半碗湯。
喝完的時候她手機響了,摸出來一看是楊靜思,桑恬站起來跟大家打了個招呼:“我出去接個電話。”
真是深秋了,中午也冷,桑恬站在餐廳外的一棵楓樹下,一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一腳來回踢著地上一顆圓滾滾的小石子,凍得哆哆嗦嗦跟楊靜思打電話。
楊靜思問:“你跟林雪見面怎麽樣啊?我特意打電話來關心下。”
“你這叫特意打電話來八卦下。”桑恬說:“沒怎麽樣,挺好。”
“挺好是幾個意思?”
“我這輩子慫得很徹底,撩得過就撩,撩不過就跑唄。”桑恬說:“我躲著她就是了。”
楊靜思嘖一聲:“你還真繃得住,就算林雪的白月光回來了,她是不是還欠你一個解釋?”
桑恬:“有什麽可解釋的,我這重生模式已經夠hard了,可不想再卷進什麽替身文學了。而且吧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說白了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真沒那麽重要。”
“姐姐你牛!不過你是真灑脫還是裝灑脫?”
“你看我像裝的麽?”桑恬自我得瑟了幾句才掛了電話,一扭頭才發現林雪一直看著窗外她這邊,桑恬手一抖,差點沒把手機摔了。
定睛再一看,哦,林雪在看附近枯枝上停的一隻鳥呢。
桑恬在心裡笑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吧?
她把手機塞回口袋,站了兩秒,往餐廳裡面走去。
她並不知道在林雪眼裡,剛才的風景有多好看——
一個穿著淺卡其色風衣的清秀女人,在楓樹下站著,被風吹亂的長卷發垂在肩頭,反有種活色生香的味道,唇上閃亮的唇釉反射著秋日不多見的陽光,整個人都在閃閃發亮。
一片見黃的楓葉,被風吹著,落在她肩上,又飄飄搖搖落到她腳邊。
林雪不著痕跡的笑了一下,挺想自己就是那片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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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大家終於上山看了紅葉,給桑恬的唯一感覺就是人比紅葉多。
因為帶著很多孩子,她們也不好在人太多的地方一直逗留,校長跟幾個招生老師商量了一下,就帶著大家到附近一個人相對較少的公園,也算親近大自然的戶外活動。
孩子們在這兒明顯就能撒開歡了,一陣瘋跑,招生老師們也是難得到戶外,都過去帶著孩子們做遊戲。
桑恬一路暈車還沒完全緩過勁來,就一個人鋪著野餐墊坐在樹下,遠遠望著孩子們遊戲。
她刻意讓自己的眼神避開林雪,所以當林雪突然出現在她身邊說:“我能坐會兒嗎?”她嚇了好大一跳。
我c這感覺就像跑了大半圈毒,卻一朝不慎被一個平底鍋敲死了。
但林雪都開口了,她要是再拒絕,顯得她真特別在意林雪似的,於是隻好語氣僵硬的說:“隨便,這野餐墊是冰校的又不是我的。”
林雪就盤腿坐下了,一陣暖暖甜甜的味道傳來,桑恬眼尾一瞟,才發現林雪腿前放著一個牛皮紙袋,裡面裝著糖炒栗子。
林雪低著頭,剝手裡的一顆糖炒栗子剝得挺專注。
桑恬發現人一旦長得好看就是這樣,幹什麽都像在玩藝術似的,修長手指間一顆黃澄澄的栗子逐漸露出來,看上去都比平時要貴好幾塊錢。
十八的身價,瞬間飆升到二十五。
桑恬正腹誹林雪這麽冷的一個人,怎麽愛吃這麽甜甜的糖炒栗子,林雪就低著頭把栗子往她面前一遞,看也不看她:“吃麽?”
桑恬冷著一張臉:“不吃,你自己吃吧。”
噎死你。
林雪始終低著頭,好像很隱約的笑了一下,沒說什麽就把栗子塞自己嘴裡了。
輕微的咀嚼聲伴著微微風的聲音傳來,孩子們做遊戲的喧鬧聲退化成了遠遠的背景音,桑恬能聞到林雪身上淡淡的冰原苔蘚香,和濃濃的煙草味。
那是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像她們以前最親密的時光裡,她曾不斷聞到林雪身上的那種味道。
人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有時候鼻子的記憶,比眼睛更根深蒂固。
秋日陽光很暖,可桑恬莫名鼻酸。
正在這時,林雪又剝了顆栗子遞過來:“嘗嘗,還挺好吃的。”
桑恬望著遠處遊戲的孩子:“留給孩子們吧。”
“還有,我買得多。”林雪說:“你午飯都沒吃,嘗嘗吧。”
桑恬猶豫了會兒,林雪的手一直挺倔強在空中伸著,連分明的骨節形狀都好看,桑恬隻好把栗子接了。
微涼的秋日空氣中,栗子在指尖傳遞的暖意一直暖到心裡,焦黃的外皮在嘴裡爆開,裡面又粉又糯,c,真tmd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