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家住二樓,老舊低矮的筒子樓和今天的天一樣灰霾。走兩節樓梯上樓左轉,桑恬都還沒來得及緊張呢,林雪家就到了。
直到林雪低著頭摸鑰匙,為數不多的幾把鑰匙撞在一起丁零當啷,桑恬才湧起一陣她要跟林雪回家的實感。
她竟然微微有點發抖,說不上是激動還是緊張。
總之就是沒出息!
林雪低低的咳了一聲,門就開了。
林雪讓開門,見桑恬還呆呆站著:“怎麽,不進?”
“……要進。”
兩人進了屋林雪才想起,一雙客用拖鞋都沒有,只有她自己穿的一雙。她對桑恬說:“別換鞋了,直接進吧。”
“會把地板踩髒的。”
林雪挺無所謂的一笑:“本來就髒。”
桑恬一看,其實不髒,就是空,特別空。
一個三四十平的小開間裡,就一張床一張單人沙發孤零零擺著,連張茶幾都沒有,就幾本厚厚的體育雜志凌亂的壘起,上面搖搖欲墜放著台筆記本電腦。
桑恬問:“你在這住多久了?”
林雪勾勾嘴角:“夠久了。” 她把沙發上堆著的幾件衣服拿開:“坐。”
桑恬在沙發上坐下,林雪就坐到沙發下的地毯上,一條又長又直的腿屈起來,背靠在沙發一角,跟坐在桑恬腳邊似的。
桑恬環視著這間小小的屋子:“從沒人來過你家?”
林雪笑笑:“嗯,你是第一個。”
桑恬本來覺得自己挺能聊的,但面對著林雪總有點默默無言。
林雪身上那些看不見的裂紋,好像嵌在靈魂上的一條條縫隙,吸走了一切。
兩人只是一起望著窗外簌簌的落雪。過了不知多久,林雪往桑恬這邊靠了靠,頭輕輕蹭著她的膝蓋。
可能因為空間太小,任何一個溫情脈脈的示好,都能攪動曖昧的氣息流動。
桑恬有點緊張,輕咳一聲站起來:“燒水壺在哪?”
“你不會著涼了吧?”林雪跟著站起來:“我去燒。”
這裡就一個開放式廚房,跟客廳臥室也沒明顯區隔,林雪走過去燒水,桑恬跟過去,看廚房台面上就放著唯一的一個馬克杯,便拿到水龍頭下衝了衝,撕開一包感冒衝劑倒進去。
兩人一個正面一個背面都靠著廚房台面,水逐漸咕嘟嘟燒開的聲音裡,沒有人說話,直到燒水壺的按壓開關微微砰一聲跳開來,壺身發出“滴滴”兩聲水已燒好的提示聲。
桑恬伸手想拿燒水壺,林雪修長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輕敲了一下:“小心燙。”自己拿起水壺倒進馬克杯。
桑恬看著燒水壺倒水時稍微有點漏水,林雪顯然沒打算修更沒打算換個新的,就和她當作茶幾的那摞舊雜志一樣,一切都是湊合著過。
桑恬沒找著杓子,就拿了根筷子把感冒衝劑的顆粒攪散,晃了晃杯子放到林雪面前:“喝了。”
林雪:“你也喝兩口,你剛也咳了。”
桑恬就又把杯子拿回來,熱熱的杯壁暖著她的指尖,她低著頭也能感到林雪在看她,臉微微一陣發熱,腦子一抽也沒吹吹,就直接把一杯滾燙的藥送到嘴邊。
“我c好燙!”桑恬差點沒把杯子扔了。
林雪馬上轉身,去冰箱裡拿了一冰塊,遞到桑恬嘴邊:“含著。”
桑恬一低頭把冰塊含進嘴裡:“我c好冰!”
怎麽一進林雪家門就開始體驗冰火兩重天,有點過於刺激了。
林雪低頭,直接吻了上來。
她雙手本來撐著廚房台面,這會兒輕輕抱住桑恬的肩。 林雪的舌頭一伸進來,桑恬才發現這是最恰到好處的溫度,包裹著那塊冰,變得不燙不涼,伴著舌尖柔軟的觸感,讓桑恬什麽疼都忘了。
窗外是簌簌落雪,窗內是她們倚著廚房台面、靜靜接吻。
屋裡暖氣算足,剛進來的時候,桑恬脫了羽絨服、林雪脫了大衣。 這會兒林雪攬著桑恬的肩接吻,兩人身體貼著就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曲線,跟剛在什刹海邊接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冰塊在兩人交疊的唇齒間逐漸融化,直至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林雪這才放開桑恬:“好點了麽?”
“好、好了。”
這她哪還能不好!就小狼狗現在這吻技,簡直能締造醫學奇跡!
她鵪鶉一樣低著頭提醒:“藥要涼了。”
林雪:“你先喝兩口。”
桑恬喝了兩口,又把馬克杯推到林雪面前。
林雪端起來喝藥,桑恬偷偷瞟她,好看的薄唇印在杯沿自己剛剛喝過的地方。
感冒衝劑裡有薑,暖暖灼燒著桑恬的胃,她緊張到發僵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林雪喝完了藥洗著馬克杯:“我們來看那個來自太陽的……”
桑恬:“……來自星星。”
林雪:“總之就那韓劇。”
桑恬:“幹嘛想看這個啊?都是好幾年前的了,熱度早過了,你不補也沒事。”
沒想到林雪又笑了一下:“因為你看過。”
所有你看過的風景。
走過的路。
路邊接受過你矚目的花和承載過你撫摸的貓。
每一點,都不想錯過。
桑恬覺得自己的一張臉又紅了,一定是這屋子裡暖氣太足給熱的!只是為什麽說話也結巴了:“那那那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