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心底一片震撼——溫新竹抱著雙臂,臨山而立,她一直喜歡穿民族風情的服飾,此時扎染藍裙的寬大裙擺被風一吹,竟有種要帶著她融於蒼茫天地的效果,好像溫新竹這個人隨時會消失一樣。
溫新竹早已放棄了為人的快樂,她的快樂,早已和冰融為一體。
有人為了自己的理想而燃燒,比如左茗。有人為了自己的理想而瘋魔,比如溫新竹。
也許當人要取得一些極端的成就時,本來就是不瘋魔,不成活。
溫新竹:“我只是不希望小雪到了我這個年紀,再去為她現在沒有拚盡全力而後悔。”
“小雪和代清不一樣,代清像隻天鵝,太美也太脆弱了,我不敢對她施重壓,但小雪是狼啊,只要她逼自己一把,她會殺出一片天地的。”
“桑記者,作為她的伴侶,希望你永遠不要成為絆住她的那根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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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新竹說完,就登上她租的車開車走了。
桑恬一個人默默往冰場的方向走,唐詩珊拉開車門跳下吉普,站在路邊等桑恬。
她問:“你跟溫新竹聊什麽聊了那麽久?”
她現在連“溫教練”都不想叫了,直呼其大名“溫新竹”。
桑恬把剛才跟溫新竹的對話告訴了唐詩珊。
唐詩珊沉默很久:“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夢想,這在我們醫生看來實在太離譜了。你知道身體的一百億個細胞、每一個都要多努力,才能維持人體存活麽?”
她問桑恬:“你能理解麽?”
桑恬撓撓頭:“怎麽辦?其實我理解。”
就算她以前不理解,看看左茗,她也能理解了。
唐詩珊歎了口氣:“是我的想法太理性了麽?”
桑恬笑著挽住唐詩珊的胳膊:“走吧,我們先去幫狼崽子把場地續成六小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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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等林雪練完,已經下午了。
林雪看上去很累,不過心情很好,像是在為自己的身體能承受這樣的訓練強度而開心。所幸,唐詩珊所擔心的受傷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唐詩珊因為急著回酒店看遲夏,把兩人送到城區後,就自己開車先走了。
林雪和桑恬牽著手,漫步在民族風情的街頭,遠處山腰上五彩的經幡,眼前不遠處是一步一跪磕長頭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夢想,都有值得自己為之付出生命的東西。
林雪晃晃桑恬的手:“我今天是不是表現不錯?”
桑恬還惦記著和溫新竹的對話,心不在焉的:“嗯。”
林雪居然像個鬧別扭的小孩一樣,站在原地不走了,還拉著桑恬的手不讓她走。
桑恬有點好笑:“怎麽?”
林雪居然點點自己的唇:“要獎勵。”
桑恬:“你可別鬧了人家整座城都是佛門淨地,信仰虔誠著呢。”
“我也虔誠啊。”林雪理直氣壯的說:“你就是我的信仰。”
桑恬老臉一紅:“那也不行,人家習慣和我們不一樣,被人看見不好……”
林雪笑了一聲:“原來不是不想,是怕人看見。”
她揚手輕輕一揮,防風外套大大的帽子就像被一陣風吹著一樣,罩在了她頭上。她手上用力輕輕一拉,桑恬一個沒防備失去重心,往她那邊跌去。
臉撞進林雪的帽兜,雙眼驀然迎來一片黑暗,卻沒絲毫不安的感覺,因為林雪一對溫柔的雙唇,藏在帽兜裡溫柔的迎接了她。
然後笑著又一揚手摘掉帽子,笑看著臉越發紅的桑恬,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桑恬簡直受不住林雪這樣的目光,拉著林雪:“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林雪還不依:“你以前不是說,如果喜歡的人在運動場上表現很好,都要給送可樂嗎?”
狼崽子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啊,撒起嬌來沒完沒了。
桑恬好氣又好笑:“我入鄉隨俗給你買杯鹹奶茶怎麽樣?”
林雪居然點頭:“好啊,只要是你買的都好。”
桑恬笑著真就去給她買了一杯。
奶茶暖暖的,林雪揭開蓋子先遞給桑恬:“你也嘗一口。”
桑恬喝了一口。
林雪:“好喝麽?”
桑恬:“還行,你喝吧。”
其實此時桑恬的內心,已經把臉皺成了巴哥犬那麽擰巴,因為這奶茶齁鹹齁鹹的她實在喝不慣。
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她想:反正小狼狗現在也不怎麽嘗得出味道,就讓小狼狗喝吧。
雖然有點小缺德,也是為了給地球節約資源不是?
林雪天真無邪的喝了一大口,然後問桑恬:“要是我喝不完你不會不高興吧?”
桑恬:“怎麽喝不完呢?”
林雪委屈的皺皺眉:“太鹹,喝不慣。”
桑恬一下把眼珠子都瞪圓了:“你說什麽?!”
“太鹹啊。”林雪不知道她那麽驚訝幹嘛:“你不是也覺得鹹麽?我剛才看你表情都看出來了。”
桑恬:“不是這個!我是說,你的味覺恢復了?!”
林雪一愣——
真的,她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
鹹鹹的刺激從味蕾直接傳導到她大腦,後味甚至泛起一種細膩的苦澀,她有多久沒體會過這麽豐富的味覺層次了?
味覺不說完全恢復,至少恢復了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