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挺期待讓桑恬一眼看到她紋完的效果。
桑恬從包裡把電腦翻出來,走到外間劈裡啪啦打字。
緊趕慢趕給丁語檸那邊發過去,直到丁語檸回了個電話過來說老賀那邊過了、感謝桑恬全家,桑恬才長舒一口氣,重新向裡間走去。
這時林雪剛好紋完,花臂女人收拾完工具,看了眼桑恬就走了。
桑恬覺得這姐姐有點味道,人狠話不多。
林雪叫她:“過來看看。”
桑恬往林雪那邊走的時候,已經看到紋身是什麽了——
胸口一條線,波折起伏,劃出宇宙間獨屬於一個人的心跳密碼。
桑恬知道林雪為什麽趕著讓她體檢了——因為林雪把她心電圖拿過來,紋在了自己身上。
林雪指指胸口:“這下隨時隨地,我都能感覺到你在陪我一起緊張了。”
桑恬握住林雪的手,林雪輕拉著桑恬坐到她膝上,頭輕輕一偏貼在桑恬胸口,聽著桑恬的心跳。
桑恬摸摸她的頭:“其實你贏,或者輸,都沒關系的。”
林雪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那種又懶又拽的笑:“那怎麽行?”
“我會贏的,所有我最榮耀的時候,你都要看著我,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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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隨溫新竹飛往澳洲的那天,狄若馨也隨教練團隊從美國出發。
兩天后,桑恬和丁語檸也啟程趕赴澳洲。
明天就是短節目的比賽了,桑恬和丁語檸踩完點後,一起找了家當地中餐廳吃晚飯。
因為這次四大洲錦標賽有了林雪和狄若馨兩個衝金點,所以上面看得挺重,為了避免干擾運動員情緒,賽前沒安排任何采訪,並且全封閉式管理,所以桑恬也見不到林雪。
丁語檸問桑恬:“你覺得林雪會緊張麽?”
連丁語檸都挺緊張,尤其最近一場的中國杯大獎賽水野美夏根本沒來,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隱藏實力儲蓄狀態,關於林雪到底能不能贏她,任何人心裡都沒譜。
桑恬:“有什麽可緊張的,她就該跟姐姐我學,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丁語檸剛想誇桑恬心態好,就聽桑恬“啪”一聲,把一雙一次性筷子掰斷了。
丁語檸:……
她安慰桑恬:“其實沒什麽可緊張的,銀牌也挺好,對吧?”
桑恬搖搖頭:“拿銀牌的運動員當然也值得尊重,但對林雪來說,銀牌和一敗塗地沒有區別。”
林雪可是狼崽子,天生為了競爭而生,只要不是第一,她都不會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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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節目比賽當天,桑恬和丁語檸坐在記者席,丁語檸扯扯桑恬:“你看。”
桑恬順著丁語檸手指回頭望了眼觀眾席,特多拿著林雪海報和應援橫幅的粉絲,甚至已經超過了代清的鼎盛時期。
丁語檸一面為林雪高興,一面還有點感慨:“一代新人換舊人,雖然林雪也不是新人是復出,但大家怎麽好像一夜之間就已經把代清忘了。”
桑恬眼神忽然定了定,向觀眾席那邊走去。
丁語檸急得叫:“你去哪?比賽馬上開始了。”
桑恬:“我看到一熟人,過去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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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上,代清覺得有人輕輕坐在了自己身邊,她扭頭,桑恬倒是沒看她,反而看著賽場上熱身的第一組運動員。
代清順著桑恬視線,一起望向場內:“我穿這樣你都能看到我。”
她今天穿得非常低調,一身白衣白褲,長發垂下來遮住大半張臉還戴著口罩。
即便賽場上有一些代清以前的粉絲,現在轉粉了林雪或狄若馨的,也都沒人認出來這個氣質安寧恬靜的女人,就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冰公主”。
桑恬:“我一開始也沒發現是你,只不過因為有人把白色穿得特好看,才多看了兩眼。”
代清:“別哄我高興。”
“別把我想那麽好心,有人比我好看我嫉妒都來不及還哄。”桑恬笑笑:“不過事實就是事實,還是得實話實說。”
她真是這麽覺得的,雖然代清以前也常穿一身白,一股清冷孤傲的范兒,但她總覺得有哪兒沒對。
現在想來,那是因為代清隨時都太緊張了,一身白都能被她繃著勁穿得焦躁不安的,反而是現在,回歸了白色本來的寧靜。
桑恬問代清:“身體還好嗎?”
代清挺平靜點了下頭:“挺好的,遠離賽場也遠離壓力,就沒什麽失控的情況了。”
“那挺好。”桑恬問:“你今天是來看狄若馨,還是來看林雪?”
一個是她喜歡的人,一個是她一生的目標和競爭對手。
結果代清說:“都不是。”
“我來看冰。”
桑恬不禁深深看了代清一眼,代清看向賽場的眼神很恬靜,也很專注,那是一種拋開了勝敗結果的眼神,好像只要冰面還在那裡,就需要有一代代人站上去滑行、跳躍、舞蹈,拋開了一切的與冰相融,那才是這項運動本身的意義。
桑恬心裡挺感慨:如果代清早是這樣的心態,還會止於今天這樣的成就嗎?或許連世錦賽金牌都被她衝擊成功了也說不定。
不過世界上的事哪來那麽多如果?或許現在這樣對代清來說,反而是一種最好的結局。
桑恬不再打擾代清的專注,和她一起靜靜望向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