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一下子翻了個身背對桑佳。
桑佳:“你這鯉魚打挺似的幹嘛呢?鯉魚精轉世啊?”
桑恬把臉埋在沙發角落裡悶悶的說:“困了,想睡了。”
桑佳笑笑:“是不早了,睡吧。”
病房裡再次靜了下去,靜到能聽到身後平穩的呼吸,像一個安寧的小小宇宙,將桑恬溫柔包裹。
桑恬在黑暗中,悄悄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
她剛不是困了,是想哭。桑佳一句話,讓她繃了好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了。
原來世界上除了她以外,還有人無條件相信著林雪。
近乎盲從的,近乎賭氣的,毫無條件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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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中國杯花滑大獎賽在津城舉辦。
因為ISU積分賽都已經完賽了,所以此類大獎賽的意義,就是讓能參加四大洲錦標賽的選手們,關注一下主要競爭對手的狀態走勢。
比賽前兩天,水野美夏突然宣布在訓練中扭傷腳踝,因傷退出大獎賽,也不知是真傷了,還是林雪的復出給她帶來了巨大壓力、她想保存實力。
在這種情況下,林雪、代清和狄若馨的同場競技,就成了幾乎唯一的看點。
畢竟不久之後,她們就要通過中國花協的加賽,決定到底哪兩人代表中國去參加四大洲錦標賽了。
雖然這次比賽沒有國外大咖運動員,票還是賣得格外的好,因為巧合的是——林雪藥檢最終結果出來的那天,正是大獎賽舉辦的那天。
也就是說,都不用等媒體公布,只要看林雪會不會出現在賽場上,就能知道最終結果了。
所有人無論是不是林雪的粉絲,都想到現場親眼目睹答案的揭曉—— 到底是一個乾淨的運動員沉冤得雪,還是一顆花滑天才之星以這樣丟臉的方式隕落。
當然,其實公眾對這事已經有判斷了:已經有檢測機構開始溢出消息,說林雪的結果不會樂觀。
老賀本來沒打算讓桑恬去現場采訪,他覺得要桑恬親眼目睹比賽廣播高聲報出林雪的名字和編號後、冰面上卻空空如也,甚至還要面對滿場的噓聲和謾罵,這實在太殘酷。
他告訴桑恬:“你休息一天,我跟丁語檸一起去。”
桑恬笑笑:“沒事兒老賀,還是我去吧,不然我閑著更難熬。”
老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你是不是直到現在還覺得林雪沒涉*yao?”
桑恬又笑了笑,她這段時間瘦了,下巴都尖了,她問老賀:“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傻的?”
“是挺傻的。”老賀說:“但怎麽說呢桑恬,你知道我有個女兒。”
“等我女兒長大了,我就希望她是你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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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獎賽當天,桑恬和丁語檸一起趕赴津城,之前收拾采訪器材的時候,她看到丁語檸把倆耳塞特鄭重放進了包裡。
桑恬:“這是幹嘛?這次沒有國際大咖,現場不會有那種震聾你耳朵的歡呼的。”
“不,這是給你準備的。”丁語檸說:“明天林雪要是不出現,現場觀眾要是有人噓她,我立馬就把你耳朵堵住,你什麽都別聽別看別想,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
桑恬當然知道丁語檸是好心,但她最後這句話,等於還是默認了林雪肯定有問題。
的確,在證據越來越明顯、全世界都覺得林雪肯定有問題的時候,桑恬這種一腔情願的相信跟傻子似的。
但怎麽辦呢。
她就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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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獎賽比賽現場。
桑恬對著觀眾席看了看,發現代清的粉絲起碼縮水了一半,就算到現場的那些,握著代清的海報和應援橫幅也顯得很沉默。
當代清穿著她那一身黛紫色的考斯滕從冰面滑出來,連丁語檸都替她捏了把汗:“公主不會又摔吧?”
桑恬很肯定的說:“不會。”
因為她已經在運動員入口處,瞥見了一抹紅色的身影。
狄若馨在看著代清,一如她一直看著林雪一樣。
並且在對代清極度失望的情況下,對於這場不影響積分的大獎賽,代莉莉根本沒來現場。
音樂響起,代清手指微動,似有蝴蝶在她指尖飛舞。
在代清終於又一次做出她招牌的阿克塞爾三周跳的時候,桑恬覺得那是她最美的瞬間。
清冷,驕傲,一心隻追尋著從她指尖飛走的那隻蝴蝶,任何塵埃甚至都不忍靠近她那靈動的身姿。
現場的粉絲徹底滿血復活了:“啊啊啊公主終於回來了!” “嗚嗚嗚媽媽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當代清最後一個動作完美合上最後一個音符,一直藏在運動員入口處的那個紅色身影才消失了。
狄若馨去準備她自己的短節目了。
代清定在她最後收尾的動作上,喘著氣,久久不能平息。
原來……滑出一套酣暢淋漓的節目是這種感覺啊。
那她過往的十多年,到底在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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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代清以一套超完美的短節目刷出賽季最佳後,狄若馨也以近乎完美的表現完成了她的表演。
兩人好像在較勁似的,彼此競爭,也彼此成就。
賽場上竟又一次出現了同分的情況。
接下來,就看本來應該最後出場的林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