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緋在衣櫃裡挑挑揀揀,最終選了條月白色小裙子穿上。天氣熱,她將長發挽起,脖子上戴了條細細的銀色項鏈,上面綴著同色系小鈴鐺。
她站在梳妝鏡前,一手撐著台面,另一隻手塗口紅。
“喵嗚。”
一團蓬松的白色毛球跳上來,親熱地蹭了蹭她細細的手腕。
鈴緋沒理會,不緊不慢地將口紅塗好,才低頭撫摸了一把貓咪毛絨絨的腦袋。手指陷入柔軟的皮毛,熱乎乎的溫度。
“芋泥,我要出去玩,你自己在家呆著。”
芋泥是她撿來的流浪貓,某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她聽到樓道裡有貓咪的嗚咽聲,細細軟軟,好像隨時都能斷掉。
鈴緋懶得管,自顧自地進了家,無情地將門關上。喵咪斷斷續續地叫了一晚上,直到半夜的時候,叫聲卻突然停了。
鈴緋猶豫再三,還是拉開了門,自此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至於為什麽起名叫芋泥,自然是因為她愛吃。
不過芋泥倒是爭氣,越長越好看,據懂貓的朋友說,它是純白高地,不知道怎麽會落魄至此。鈴緋對貓的品種一無所知,但芋泥乖巧安靜,不作不鬧,也算是沒辜負自己的一番喂養。
芋泥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又“喵嗚”了一聲,跳上了一旁的貓爬架,乖乖地自己玩去了。
鈴緋給它添好貓糧和水,拿起放在玄關的包包出了門。
南方的九月,傍晚的風熱度依然未消,烤得人肌膚發燙。
目的地距離住處不遠,鈴緋慢悠悠地朝著酒吧走,裙擺在膝上搖曳,細跟系帶涼鞋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清脆的聲響。
推門而入的瞬間,冷氣撲面而來。
鈴緋舒適地眯了眯眼睛,輕車熟路地走進角落的包間。
這家酒吧正如其名,開在學校的後街,面向的群體也主要是大學生。因此相比其他酒吧,這裡並不非常吵鬧,價格也相對低廉,非常適合社團活動。
“鈴緋,你怎麽又遲到啊。”
一進去姚蘇蘇就熱情地打招呼,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我們都玩了一輪狼人殺了。”
鈴緋懶洋洋地往沙發上一靠,“急什麽。”
可能是從前走得太快,累著了自己,如今她做什麽都是慢吞吞的,遲到是家常便飯。而且,這世間好像也已經沒有什麽人、什麽事,能讓她再著急一次了。
鈴緋用手機掃碼,給自己點了一杯龍舌蘭日出,這才抬頭響應了社團成員們的召喚,笑著問了句,“現在玩什麽啊?”
一個梳著雙馬尾的漂亮女生笑道:“等會再玩,咱們的新成員要來了。”
雙馬尾名叫林春夏,非常愛玩也會玩,總有很多鬼點子。她是社團的骨乾力量,雖然跟她和姚蘇蘇一樣是大二,但已經為社團拉來了七八號人。
所以有人一聽便起哄道:“誰啊春夏,又是哪個被你騙來的小可憐?”
林春夏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不是小可憐,是千金大小姐,而且是學霸。”
龍舌蘭日出被端了上來,明亮的橙色紅色混在一起,很是鮮豔好看。鈴緋淺淺呷了一口,橙汁馥鬱的香氣席卷而來。
在場的都是些貪圖享樂的富家子弟,學霸這個詞,怎麽想怎麽不沾邊。
那人不信,笑說:“別吹了,學霸能跟咱們這些人廝混在一起?”
林春夏翻了個白眼,“是真的,咱們學校今年剛入學的研究生,從小在國外長大的,特別優秀,我爸媽讓我跟著她學學,以後讀博士……你那是什麽表情,我怎麽就不能讀博士了?”
話音剛落,包間的門被人敲了兩下。
林春夏眼睛一亮,“快進來。”
一道高挑身影闖入眾人視野。
女子身著一襲黑色雪紡長裙,襯得肌膚冷白如月。面容稠豔,輪廓精致到無可挑剔。眉眼漂亮卻冷淡,看人的時候,有揮之不去的疏離感。
修長的頸間掛著一條細細的鎖骨鏈,下面的吊墜光澤柔和,一看就價值不菲,卻是俗套的愛心形狀。
在看清女子長相的那一刻,鈴緋如遭雷擊。
明明是夏天,可她卻好似驟然被拉回了那個長年冰天雪地的荒涼國度,身體從裡到外都結了冰。
鈴緋從未想過,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怎麽也忘不掉的那張臉,竟然會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是北離。
不,她是北離麽?
握著酒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輕顫,搖晃的酒液自杯口溢出,落在手背上,涼絲絲的。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來人吸引,無人注意她微小的失態。林春夏已經熱情地迎上前去,“北離學姐,你來了呀。”
北離嘴角微微一挑,露出禮貌的笑意,“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林春夏那裡會介意,拉著她向眾人一通介紹。
鈴緋抽了張濕巾,一邊慢慢擦著手背上灑出來的酒,一邊安靜地聽著。
眼前喚作北離的女子確實很有來頭,無論是家世、學歷、長相都無可挑剔。林春夏認識對方也是機緣巧合,據說是北離想要來他們的學校讀研,便在校內論壇上向她詢問關於本校的問題,一來二去,就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林春夏跟人聊天三句話不離她的寶貝社團,總是拐著拐著就講到了發生在成員們身上好玩的事,力度堪比傳銷,愣是把北離吸引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