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綿綿猜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直接問。
她眨了眨眼睛,關心道:“姐姐,你不開心嗎?”
林岑垂眸看她,眼底有複雜情緒,似乎正在猶豫怎麽開口。
寧綿綿鼓勵她:“有什麽事直接說出來嘛,你不說我也猜不到的呀。”
說著她就往林岑身邊湊了湊,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寒夜裡的星星,亮晶晶地望著她。
林岑沉默片刻,終於開口:“你是我的妻子,以後不要再誇前女友了。”
寧綿綿連連點頭:“嗯嗯嗯好的……嗯??等等??”
“什麽前女友?”她驚愕地睜圓了眼睛,嘴唇微張,繼而又猛地意識到了什麽,“難、難道,我剛才說的……”
林岑說:“我全都聽見了。”
寧綿綿:……
這特麽不就誤會大了嗎?
這時她又意識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如果林岑聽了全程,那豈不是也聽到了虞初晴說她是魘的那段內容了?
寧綿綿試著代入了一下對方,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她趕緊解釋:“姐姐,我真的沒有前女友,一個也沒有,那都是我瞎編的,你可千萬別信啊。”
林岑抬眸看她,“真的麽?”
寧綿綿猛點頭,“真的真的真的。”
林岑說:“我相信你。”
她眼中的陰鬱情緒散去不少,繼而被一種疑惑所代替,“那你,為什麽要跟虞初晴說你有很多不是人的前女友,還一直在回味?”
寧綿綿覺得自己尷尬地快死了,她紅著臉解釋道:“虞初晴不是說我沒有感情經歷會被魘騙嘛,所以我才故意那麽說的。目的是為了敷衍虞初晴,讓她覺得我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不會因為姐姐是魘就退縮了。”
林岑微怔,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轉晴,“你不介意,我不是人類?”
寧綿綿笑著搖頭,“不介意呀。”
林岑注視著她,眼底湧起複雜的情緒。
她對自己的身份定位很明確——一個想要成為人類,但卻還又沒有完全成為人類的魘。
簡而言之,她是一個想變成人類的怪物。
被陽光溫暖過的人,不會想再回到黑暗中。以前是她沒得選,但體驗過人類的世界之後,她就不想再變成怪物了。而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似乎她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成為真正的人類。
她站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滿心茫然。她想要觸碰那片光明,但又怕格格不入的自己將它弄髒。
在向人類轉變的許多個日夜裡,她每晚都被噩夢侵襲。有道不懷好意的聲音反覆地在她耳邊低語。
“放棄吧。”
“聽她們的。”
“你是在自取滅亡。”
“怪物永遠都是怪物。”
“這是你的原罪。”
……
那些聲音如同一道道沉甸甸的冰冷鎖鏈,壓得她透不過氣來,讓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狹小的臥室裡只有她一人,床頭的電子鍾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她茫然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林岑輕歎一聲,將那些情緒強行壓下。
背後傳來溫暖柔軟的觸感,是寧綿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看過來,眼眸清透,“姐姐,不要難過了,過去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林岑的思緒被拉回,她眼眸一軟,低頭湊近,修長手指撫上那張細膩姣好的臉。掌心傳遞過來的真切的溫暖,讓她覺得格外熨帖。
“我還是想再確定一下。”她盯著那雙溫暖的眼睛,緩緩開口,“我是魘,你還會嫁給我麽?”
寧綿綿笑眯眯地點點頭,“會呀,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她看到林岑認真又脆弱的模樣,心裡一陣酸澀。她抬起手,覆在林岑溫熱的手指上,誠懇道:“身份其實沒那麽重要。姐姐你看,我知道絨絨是魘,也沒排擠她,還帶她吃好吃的,何況是你呢。”
她眨了眨眼睛,“我們人類有句話叫禮尚往來,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林岑輕輕一拽,伸手扣住她的手指。
寧綿綿整個人都被她拉近了懷裡,那雙漂亮的眸子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眼底有溫潤的光亮。暖暖的呼吸交融,熱意一下子便升騰了起來。
她聽到林岑說:“那你親我一下。”
寧綿綿呼吸一滯,她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但看對方認真的樣子,怎麽也不像是她聽錯了。
她喃喃道:“這麽、這麽突然?”
林岑反問:“不可以麽?”
她的手臂又收緊幾分,像是怕懷裡的人會臨陣脫逃。
她催促道:“綿綿,親我。”
寧綿綿心跳得厲害,她平時嘴上說得厲害,但真讓她實乾,她一下子就慫了。可是眼前的情況也由不得她慫。她剛說了不介意林岑不是人類,現在不親的話,對方恐怕又會胡思亂想。
何況,她們本來就是要結婚的……
想到這裡,寧綿綿也不管那麽多了,她飛快地湊上去,在林岑臉上蜻蜓點水似的輕輕親了一下。
做完這些之後,她長出了一口氣,隻覺得從耳根到脖頸都燒了起來。
寧綿綿抿了抿唇,輕聲道:“這樣可以了吧。”
眼前的光線陡然一暗,臉頰被柔軟的唇輕輕吻過。那個吻很短暫,但被觸碰過的肌膚上如同有電流劃過,酥酥麻麻的陌生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