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止淵忙著簽書的時候,季懷之翻開了那本書,安安靜靜地看了起來。
會議室裡開著空調,而林止淵天生怕冷,季懷之注意到她簽字的手皮膚有些發紅,便起身走向外頭,還順帶調高了室內溫度,林止淵本以為她是去上廁所,結果她回來時手裡拿了一杯熱茶。
“先別喝,燙嘴。”季懷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掏出手機,有兩條未讀消息。
早上她把照片發給了汪覺,而對方直到現在將近下午兩點了,這才回復,內容大意就是讓她自己看著辦。
為了不打擾林止淵,季懷之走到了會議室的另一角撥通了小區業務的電話,過了許久對方才接通,她早上撥過幾次,對方沒接。
林止淵放慢了簽名的速度,聽著季懷之講電話,從她的詢問中可以了解到,沒有監控,昨晚發生的事情除了她和季懷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窗戶上的那張笑臉早就被雨水衝刷得一乾二淨。
季懷之掛了電話,走過來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林止淵先說了一句:“我知道,沒關系。”
聽著這句話,季懷之突然就覺得心裡有些許的愧疚,或許是在怪自己辦事不力,連監控都拿不到。
“你生活中,有沒有得罪過人?”
一句再普通不過的例行詢問,聽在林止淵耳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在我看來,你們警方需要改一改這句話,上來就先問我有沒有得罪過人,聽起來像是我先得罪了其他人,這才遭到了報復。”林止淵換了一隻新的筆,繼續龍飛鳳舞簽著名字。
季懷之不知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會引起對方的不滿,但是轉念一想,或許受害者和警方的立場本就不同,警方問這句話是為了查找前因後果抓獲嫌疑人,而受害者聽這句話,心裡想的可能只有:“我才是受害者,為什麽要問我有沒有得罪人?”
“我並不是在試圖把你從受害者轉移到加害者,如果你自覺被冒犯到,那我道歉。”
見季懷之態度誠懇,林止淵也覺得有些過分了,她放柔了語氣,說:“沒有,或許有也說不定,在我無意識的情況下……”
季懷之明白了,她心裡思考著要怎麽查,但就出版社而言就有上百名員工,而林止淵的粉絲體量又很龐大,要從那麽多人中找出一個嫌疑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有哪些人知道你的住家地址?”
“不清楚,兩位老板知道,出版社裡可能有部分員工知道,但是是哪部分我就不確定了。”實話實說,她家的住址就明明白白地填在簽約合同上,哪些人能看見合同,她還真不清楚。
突然會議室外頭有一群人經過,看起來是新入職的員工,一個個臉上還帶著青澀的社會新人的專屬表情,一個女生拿起了手機,往會議室內拍了一張照片。
“懷之,你覺得為什麽網絡上都找不到我的照片?”林止淵單手撐著下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好好,我知道了。”季懷之拉開門,找到了拍照的女生,要求她刪了手機裡林止淵的照片。
“雖然人家長得好看,但是還是要尊重一下別人的隱私,不要隨意拍照,她很介意。”季懷之柔聲勸說著,她很努力地不去增加林止淵的仇人。
等那群人走後,季懷之轉身要回會議室,卻看見林止淵就站在她身後,笑眯眯問:“我好看嗎?”
季懷之側身經過她,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是林止淵窮追不舍一直問,所以她回答:“在部分人的審美中,你是好看的。”
“那在你的審美中,我好看嗎?”
“好看。”
林止淵滿意地坐回位置上,簽名的動力又有了。
簽書一直簽到晚上,她們飯都是在會議室裡吃的,晚上九點了,書還沒簽完,林止淵只能作罷,明天繼續簽。
“懷之,吃烤串嗎?”林止淵眨著眼睛,從她眼裡流露出“想吃”的欲望。
“吃。”
於是兩人風風火火找了一家路邊的烤串攤坐下。
林止淵豪邁點了幾瓶啤酒和一堆烤串,按她的話來說,就是她負責喝酒,季懷之負責吃烤串。
“嘖嘖嘖,不會有人想到,百萬收入作家現在就坐在路邊攤吃燒烤。”林止淵有些得意地挑著盤子裡的烤串,最後挑了一串雞胸肉。
“你沒有來吃過嗎?”季懷之也拿了一串開始啃。
“很少,以前跟兩位老板來吃過,但是兩位老板說年紀大了,戒夜宵,就再也沒來過了。”想起以前三個人一桌子的過往,林止淵不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一個人獨居,確實不方便的事情很多。”季懷之咬下串上的肉,喝了一口檸檬茶,又問:“朋友呢?”
“朋友……”林止淵撐著下巴,看著遠處的日光燈開始放空。
她淺色的眼瞳裡放映著燒烤攤的人間煙火,也放映著一些過往,不為人知的、人盡皆知的,都有。
“我是孤獨精,沒有朋友。”林止淵露出有些不自然的微笑,仰頭喝空了酒杯裡淡黃色的液體。
季懷之沉默著,安靜地啃著烤串,林止淵的家,在她十五歲那年發生了變故,或許她在那之後,就開始了孤身一人的生活。
安靜吃著烤串的兩個人,聽見了不遠處的吵嚷聲,二人皆轉過頭去,看見幾個男人正在調戲三個吃烤串的女人,言語上和肢體上都很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