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墩的余小慶手裡拿著兩根削鈍了的小木頭,那是他爹余大寶給他做的木頭劍。
余小慶將右手抓著的那個伸到四寶面前:“給,小姑,玩。”
因著年歲不大,余小慶說話比較緩,但吐詞倒是清清楚楚。
四寶伸手接過那還沒她一個手大的小木頭劍,笑得更開心了,這個小娃娃,和她一起玩呢。
洗好碗的劉秀蓮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見在院子裡玩得正開心的一大一小,也跟著笑開了花。
村子西邊的一戶人家修院子,主人家姓沈,是個讀了書的秀才,家裡家境不錯,雇了村裡許多壯年勞力在這幫忙上工,包午飯,一天每人是二十文的工錢。
余二寶就是在這家做工。
此時他和余五丫因為昨天的事情在爭吵。
原因無他,余二寶不太能理解余五丫為什麽要偷偷將門鎖打開。
“你都已經把余四寶的米粥喝了,為什麽還要去把門打開?你知不知道昨晚余四寶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娘可就不是叫我過去問話那麽簡單了。”
余二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盯著余五丫,口氣嚴厲的質問著她。
這讓余五丫有些害怕的低下了腦袋,聲音有些嗡嗡的:“對不起二哥,我只是想讓她吃點苦頭,再說了她不是沒事嘛?”
“你別跟我說對不起,你這性子真的要好好改改了,下回再做出這樣的事,別指望我會再幫你糊弄娘了。”
余二寶無可奈何地丟下這麽一句話就走了,再同她這般說下去嗎,今日的工錢估摸著就得跑了。
被留在原地的余五丫抬頭看著她哥走遠,非常鬱悶的癟了癟嘴。
“余五丫!”
突然,一道童聲在余五丫身後響起,嚇得她一激靈,站忙轉過身去。
“沈佳麒,你這般捉弄人幹啥?”
站在余五丫身後的就是沈秀才的兒子沈佳麒,仔細看就會發現正是那砸傷四寶的男娃娃。
“你跟個木頭一樣的站在這,我就喊你一聲怎麽了?”沈佳麒豁了牙的嘴說話有些漏風,他不屑的看了眼瘦巴巴的余五丫,又問她:“你姐昨晚是不是差點丟了?”
“你怎麽知道?”
余五丫很驚訝,難道這種事情連村西邊的人都知道了?
聽她這麽問,沈佳麒表情一下神秘起來,低聲說:“因為你娘的呼喊聲是真的很嘹亮。”
“……”
余五丫嘴角微微抽搐,心下一陣無語,但面上不顯。
“我娘的嗓門確實不小…”
沈佳麒是村裡一幫孩子中的小霸王,他爹有學問,她娘家境好,大多數小孩都以他為首,余五丫也不例外。
哪怕在他面前奚落自己親娘她也不帶眨下眼的。
沈佳麒覺得無趣極了,也沒再說這事,自個兒跑到其他地方玩去了。
余五丫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
村子的另一頭東邊,余大娘和幾個老婦人一塊在江家的荷塘裡乾活。
眼下正是挖藕的時節,余大娘她們要乾的活就是幫著荷塘的主人將塘裡的蓮藕都挖出來裝進筐子裡。
泥裡的藕雖然已經成熟了,但上邊的荷葉和莖都還是青的,荷葉還好,能夠遮著點太陽,莖就不行了,上邊全是小刺。
余大娘彎著腰在淤泥裡挖著蓮藕,露在外邊的臉和脖子都被莖上的小刺給劃得通紅一片,汗水一流就火辣辣的疼。
一塊乾活的一個大娘遭不住了,躲在荷葉低下歇息,手裡拿著荷葉,一邊扇風一邊對著余大娘道:“這太陽可真是毒辣,余家嬸子你這麽賣力幹啥呢?”
余大娘不太擅長與這些個婦人打交道,埋頭苦乾一會兒之後才回她:“沒辦法,家裡要吃飯的嘴太多了,不乾活怎麽行。”
那大娘聞言不以為意的衝著余大娘說道:“你偷一會兒懶,這江家還會少咱們工錢不是?”
“再說了,這麽大片荷塘,你一個人多出些力就能挖乾淨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余大娘是個心眼實的,聞言只是朝那大娘笑笑,沒有開口。
另一邊一個穿著青灰色大嬸提著筐子,看了一眼余大娘,又衝著那個偷懶的大娘道:“你自己休息就算了,怎還要叫上別人呢,我可跟你說,今天來監工的可不是溫柔好說話的江淑雲,而是江二。”
“誰?江二?她不是在村外東邊的漁船待著嗎,怎麽上村裡來了?”
那大娘聽到江二,好奇的問道,身子倒是起來了,不敢再偷懶。
“她姐上縣城裡去了,她過來招呼一聲吧。”那個提著筐的大嬸似乎也不太清楚這些事,三言兩語便給糊弄了過去。
余大娘聽著兩人的話不禁有些鄙夷,那大娘合著好脾氣的江家老大江淑雲好欺負就偷懶,這下一聽到脾氣古怪還凶狠的江家老二江樹昕要來,起身的速度都趕的上被狗攆了。
不過眼下還是乾活要緊。
正午的時候,劉秀蓮挎著食籃挨個給在外乾活的余家人送飯,四寶和余小慶被她鎖在家裡,兩人也能互相照應一下。
余大娘問了些四寶的事之後,就讓劉秀蓮趕緊回去了。
到底還是不放心四寶,還有那個才三歲的小孫子。
劉秀蓮也不敢耽擱多的時間,挎著食籃又趕了回去。
其他幾個婦女陸陸續續吃完午飯又開始埋頭乾起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