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真的——身為師長,因天資而排斥弟子,那她可真是妄為人師!
見元韶半信半疑,池錦念決定趁熱打鐵,再加一把火!於是哭得聲音更大了:“師尊,您若是真的這般討厭我,當初為何要收我為徒!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師尊此番行徑,和那朝三暮四的負心漢又有什麽區別!師尊此時還要懷疑弟子,那弟子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倒也落得乾淨!弟子終究是——錯付了!”
說著,池錦念就真的站起了身,朝著那木門撞去。
“且慢!”電光火石之間,元韶伸手拉住了她。
池錦念原本也沒真的想撞,只是裝個樣子。可誰知元韶這一拉,因力道太大,倒是讓池錦念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元韶撲了過去。
天旋地轉,最終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她在上,元韶在下。
“話還沒說完,你怎麽這般著急!”元韶看著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那張小臉,粉白的兩腮上掛滿淚痕,原本一張芙蓉面,因為這幾道淚痕顯得不協調。她心中竟萌生一股不忍,不忍心她在這樣哭下去,不忍心她流眼淚。
外袍的錦紗到底是不比裡衣柔軟,元韶挽起外袍的袖口,用裡衣的衣料來輕輕擦拭懷裡姑娘眼角的淚痕。溫熱的淚水打濕了元韶的衣料,觸感如此真實,元韶很難再去懷疑這樣一位嬌弱的姑娘——畢竟是自己負她在先。
元韶柔聲安慰道:“你不要哭了,為師……是為師的不是。”
為師!這倆字一出來,池錦念就知道,她打造的弱點奏效了!
她就是要讓元韶覺得,是元韶對不起她池錦念在先。而她池錦念不僅不計前嫌,還願意舍命前來相救!這樣一來……
“對了!”池錦念一副突然想起什麽的樣子,於是貼心地提醒道:“那黃鼠狼前幾日曾重金購買了一顆失心丹,他定是將那髒東西用在您的身上了!師尊您試試看,可還使得了法術。”
“法不法術的另說,你先起來,你這樣壓著為師……”
池錦念這才意識到二人的姿勢不對,趕緊起身。還不忘貼心的扶了元韶一把。
起身的元韶,右手拇指和無名指相對成訣,果然毫無反應。
池錦念的臉頰再一次有眼淚滑落:“都怪弟子不好,沒侍奉好師尊,是弟子的錯!”
“好好地,怎麽又哭了!”池錦念這眼淚一流下來,不知為何,元韶的心就莫名地燥起來。“我只是沒有法術而已,法力之事,再修煉就好了。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我遭了難,你能冒著危險來救我,我很高興。從前之事,雖然我不記得了,可終歸是我這個師父做得不夠好,今後不會了。”
“真的不會了嗎?”
“嗯。”元韶點頭:“為師日後定不會再那般待你。”
見面前小姑娘哭成一個淚人,原本明亮的雙眼此刻哭的通紅,在白皙的皮膚襯托下,活像一隻兔子。“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一說不好看,池錦念更來了勁:“師尊是嫌我醜麽!弟子這就出去,不在師尊面前礙眼。”說著,她將臉埋進掌心,聲音嗚咽地向門口移動。
馬上,馬上她就能出去了!可就在手觸碰上門板的那一刻,一陣吵鬧聲打斷池錦念的動作。伴隨著刺鼻的味道,一群小黃鼠狼,吵吵鬧鬧地進了她們的院子。
它們身上統統系著紅綢子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有的手裡拿著紅燈籠,有的拿著紅紙。
還有一個端端正正地將一個木匣子放到了房屋的正門口,笑著朝裡面呼喊道:“池姑娘,我等都是粗人,還勞煩您替元仙君換上嫁衣。我們主上說了,到時候他一定好好敬您一杯。”
池錦念回眸,果然對上元韶冰冷的目光。
哎呀呀,動作還是慢了一步!看這架勢,晚上敬酒——怕是要灑在地上敬了。
廚房角落的青磚微微抖動,終於掉落在地上。從那空隙中,冒出兩個粉嫩的小圓點。顫顫抖抖地嗅過味道後,才徹底冒頭。
是兩隻通體烏黑的老鼠。
“二大爺,安全,沒人!”前面體型細長的老鼠回頭招呼著後面那個胖乎乎的肉老鼠。
後面的老鼠小心地確保環境安全後,才敢徹底從洞裡鑽出來。
“可靠消息,它們今天進了好幾壇子上好的香油,那東西貴得很,咱們今天說什麽也得帶走一壇!”那個體態臃腫的老鼠,化出了人形。
接著瘦的也化出人形:“可,那麽大的壇子,咱倆會被發現吧!”
“你怎麽這麽笨!你把油分裝進儲物囊的小罐子裡,不就得了麽!”胖老鼠惡狠狠地敲了一下瘦子的腦袋:“你直接把人家的壇子搬走,是怕人家發現不了麽!”
瘦子恍然大悟:“二大爺,不愧是長輩,還是您有先見之明!”
“那是!我吃過的花生比你偷過的米都多!這就叫經驗!”
“師,師尊……”池錦念面對元韶陰翳的眼神,一時語塞:“師尊,你別這樣,我……我害怕!”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元韶的聲音不再柔和,似乎是在等待池錦念最後的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