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拾也不是無的放矢,他早就選好了理由和退路。百善孝為先,他只是一個想要父親入土為安的孝順兒子罷了。要是朝廷敢因此降罪,他就敢用這個理由反了朝廷。
“伯父的事情確實比較重要。”黎墨緩緩點頭,聞拾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心中有反意,現在只是在等機會而已。
“江凌兄,你要是擔心刺客的話,不如在我的王府住下,這裡的護衛都是上過戰場的,肯定可以保護你的安全。”聞拾說道,眼裡閃過一絲暗芒。
他可以非常確定,三皇子不是他殺的,也不是鎮北軍幾位將軍動的手。
那麽問題就來了,凶手會是誰?或者說,凶手有沒有可能,和江凌有關系呢?
江凌和六皇子有洗不脫的關系,三皇子的死百分百是對六皇子有好處的。而三皇子在自己這裡死的話,那對江凌的好處就是百分之兩百了。
雖然江凌目前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在這樣的前提下,很難讓人不去懷疑他啊。
“住在鎮北王府嗎?”黎墨有些心動,她住下的話雖然有風險,但肯定可以打消聞拾的部分疑慮,說不定還可以找到機會刀人。
聞拾點頭,繼續發出邀請,“江凌兄,你不是打算再調一百護衛進城保護你嗎?要是住在王府的話,你就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了,我聞拾敢用性命擔保,刺客絕對進不來鎮北王府!”
黎墨判斷了一下得失,準備搏一搏,直接反客為主提議道:“正好我也極為想念聞拾兄,不如今明兩夜,我們都抵足而眠,一直到伯父出喪如何?”
“嗯?抵足而眠?”聞拾聽到後愣了一下,他們的兄弟情不是浮於表面的嗎?江凌怎麽敢和他抵足而眠?就不擔心他動手做什麽嗎?
“聞拾兄,你還記得我們上次抵足而眠是什麽時候嗎?”黎墨突然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試探。
聞拾擰了擰眉,“江凌兄,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小時候似乎並沒有抵足而眠,你每天晚上都是要回家的啊。”
黎墨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恍然,“好像是的,大概是我記錯了。”
“我的床鋪雖然不大,但睡下兩個人也還夠用。”聞拾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如果江凌兄害怕的話,抵足而眠也不是不行。”
還好自己小時候和哥哥足夠親近,約定睡前一定要互相道晚安,不然自己說不定就要露餡了。
“都住在鎮北王府了,我當然沒有什麽害怕的了。”黎墨笑著說道,聞拾的反應似乎還挺正常的啊,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黎墨:“聞拾兄,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聞拾兄能否同意。”
聞拾臉上掛著淺笑,“江凌兄直接說就是。”
“我不是還有一千多的護衛在城外歇著嘛,與其讓他們在外面乾等,不如讓他們進城協助查探刺客。”黎墨說道,“人多力量大,要是可以盡快找到刺客,我們也好給朝廷一個交代。”
聞拾眉頭微動,這可真的是不情之請啊。三皇子的屬官都隻帶了五百人進城,江凌這一張口就要兩千護衛全部進城,難為他敢說出來了。
“我這兩天就待在鎮北王府了,免得成為刺客的目標。”黎墨不緊不慢地補上。
她本人都在鎮北王府待著了,讓隨行的護衛全部進城又怎麽樣?她總不會蠢到直接派人佔領鎮北王府吧?
“那就多謝江凌兄的好意了,希望刺客可以早一點落網。”聞拾找不到什麽合適的理由拒絕,只能點頭同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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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殯前,謀士帶著五百護衛軍,以客棧為中心開始大規模的進行搜查。剩下的四千多人進不來,就把他們安排在了城門外,仔細盤查每一個離開的人。
至於黎墨帶過來的兩千人,除幾個親衛跟著她以外,剩下的人她就交給薛照負責,讓他安排護衛去巡街,借著尋找刺客的理由,摸查起了城內的布局圖。
聞拾這兩天除了必要的進食和休息外,一直都守在靈堂前,不是跪著守靈,就是在一邊手抄佛經為鎮北王祈福。
兩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鎮北王出殯的時辰。
謀士自認為已經做足表面功夫了,所以在出殯前一個時辰就把所有的人給撤了下來,讓他們都老老實實的守在城外,免得給聞拾發作的理由。
黎墨的動作就更快了,前一天晚上就開始安排了,在老鎮北王出殯的時候,還給聞拾送上來一份大禮。
看著眼前身穿黑甲、臂綁著白布的兩千護衛後,聞拾的情緒忍不住開始失控,強忍著淚意和黎墨道謝。
“我們南北本就是一體,爹讓我帶那麽多人過來的時候,本就打算護送鎮北王最後一程的。”黎墨今天也換上了玄色的軟甲,配合她不苟言笑的表情,一下就從貴氣的世家公子,變成了渾身凌冽氣息的少年將軍。
說完後,黎墨還拿出了一條白布,當著聞拾的面系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聞拾兄,就讓我和你一起,送伯父走完這最後一程吧。”
“好,好!”聞拾說著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空,把眼裡要滾落的淚水倒了回去。
不管江凌今天是真情還是假意,就衝著他可以做到這種程度,自己就已經欠他一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