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最可怕的,不是嚴刑逼供,而是讓你知道會遭遇什麽,然後給你一個期限,讓你感受著時間,一點一點的崩潰,在心理上徹底的壓垮你。
而那兩個宮女,在心理上已經到了極限,似乎只差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徹底壓垮。
香火燒到了頭,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瓷器磕碰到桌案上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室內,顯得異常的響亮。
“啊啊啊!”那個年幼的宮女先崩潰了,她跪爬到蘇淺的面前,不停的哭泣,不停的磕頭。“娘娘,我招!我都招!饒了我……我不要做人蛹……我不要……”
小宮女一哭,那個年長的大宮女也跟著崩潰了,她也爬到蘇淺面前,跟著小宮女一起磕頭。“太妃娘娘饒命……是羽弗貴妃!那藥是羽弗貴妃的人給的……”
“什麽?”蘇淺緊皺起眉頭,看著那兩個宮女,眼中神色甚是冷厲,“你再說一次,是誰?!”
“是羽弗貴妃!”大宮女哭得甚是淒慘,“上一次羽弗貴妃因羅織門生,為五皇子謀嫡,而惹得陛下龍顏大怒,因此被送往寺廟祈福,所以……”
“所以!她就讓瓊華郡主生病,”蘇淺冷冷的接下了她的話,“然後借著瓊華郡主的病情,借著她是瓊華郡主祖母的身份,重新回到京師。”
大宮女一下愣住了,連哭都忘記了,她沒有想到,只是起了一個頭,蘇淺就猜到了整個事件的脈絡。
“羽弗貴妃的心腹嬤嬤還在宮裡,那天……她找到了正在玩耍的郡主,問郡主想不想祖母,希不希望祖母能夠回到她的身邊?郡主年幼,又剛剛失了父母,自然想念自己血脈相連的祖母。然後,她就給了郡主一攏香,跟郡主說說,只要用了那香,祖母便能回來……”宮女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讓郡主將香放到薰球之中,然後帶到皇后的小宴上……娘娘,我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居然是那麽陰損的東西……娘娘饒命啊!……”
另一個小宮女也哭著求饒,“嬤嬤明明說過,那只會讓人腹瀉,沒說會要人命的……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娘娘,饒命啊……”
暗室中,哭泣聲不斷。
蘇淺垂眸,似是在思慮著什麽。
“娘娘?”一直站在蘇淺旁邊的虞吉,開口試問道,“是否要將這兩人送去刑部?”
這話讓那兩個宮女心膽俱裂,他們在蘇淺面前不住的磕頭求饒。
“娘娘饒命啊!去了刑部……奴婢們就沒有命可活了……”
“娘娘,您看在我們初犯的份上,就饒我們一次吧……”
“娘娘,奴婢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
蘇淺冷眼看著她們,“你們都是東宮出來的人,卻背了主,還效忠於別人?”
“娘娘,奴婢一時糊塗……”大宮女斷斷續續的哭泣著,“太子殿下薨逝了,您和其它貴人即將離開京師,奴婢也只是……想謀一條出路而已……”
“出路?”蘇淺笑得甚是諷刺,“你們是瓊華郡主的宮女,不效忠她,卻在別人身上找出路?”
如此不忠不義,又怎能繼續留在瓊華身邊?!
蘇淺輕揚了揚手,對手下的武衛下令道:“先拖下去,看管起來。”
話落,兩個孔武有力的武衛上前,將兩個宮女堵了嘴,拖了下去。
虞吉看著人被拖走,不解的問道,“殿下不將她們送往刑部嗎?”
“若真送完刑部,只怕是要著了幕後之人的道。”蘇淺的目光看著遠處,冷沉如水。
“您是說……”虞吉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不是羽弗貴妃做的?”
“這苦肉計,確實是羽弗貴妃做得出來的。之前就有傳言說,皇后殿下苛待瓊華,瓊華又在皇后的宮裡出了意外,皇后難辭其咎。而且太子剛剛薨逝,孩子就出了問題,武帝心一軟,必定會讓她回京撫養這個孩子。”蘇淺冷冷的笑,她的這個婆婆啊,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能作啊。“既能回京,又能讓皇后難堪,羽弗貴妃這是準備一石二鳥啊!”
“那娘娘為何要說,那些證據送到刑部會著了別人的道?”
“羽弗貴妃確實會使用苦肉計,她可能會給瓊華藥,讓她自傷身體,但她絕不會給瓊華使用食子草!”蘇淺的眼神越發的幽冷了。“那藥陰損,很可能會要了瓊華的命。先不說她舍不舍得這個孫女,瓊華死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畢竟她還等著要回來撫養瓊華。”
“您的意思是……”
“有人換了羽弗貴妃的藥。”蘇淺想起剛才那兩個宮女說的話。“那兩個宮女說,那個心腹嬤嬤給瓊華藥時,說過那只是讓人腹瀉的藥。或許那個嬤嬤說的是真的!羽弗貴妃給瓊華準備的藥,只有腹瀉的作用,只是那藥……半路被人給換了。將瀉藥換成了食子草。”
虞吉的目光沉了下來,“這幕後之人……甚是陰毒!”
“陰毒?”蘇淺想到了當時也在場,卻毫發無傷的囡囡。“他不是陰毒,是針對!”
“針對?!”
“他在針對東宮,要太子殿下斷子絕孫!”蘇淺眉眼間一片冰涼。
虞吉瞳孔猛然一沉,恨聲道,“別讓我抓到他,否則定要他挫骨揚灰!”
居然想要斷太子殿下的血脈!罪該萬死!
“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凶手,然後才能找到解藥!”這才是蘇淺最擔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