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小陪著太子一起長大的內侍,是心腹,也是左右手。太子極為看重他,就連當年在東宮目高於頂的遂安夫人,對虞吉也是禮重三分。
而此時,虞吉的房中蔓延著一股濃濃的藥味,甚至比長信宮中,皇長孫現在病時所在的那一間還要重。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讓整個房中滲露出一種令人壓抑的蒼涼感。
“虞吉拜見太妃娘娘。”
一襲瘦弱單薄的身影,跪在案前。
暮月站在蘇淺的身旁,看著那許久未見的虞吉。
病來如山倒!自太子殿下薨逝的那一天,虞吉就病了,病的很重。然後一直蝸居在自己的房中休養。
暮月現在看到他,驚覺此人竟消瘦得如此厲害。
蘇淺坐在案幾後面,受了他這一禮,才開口道,“免禮。”
虞吉站起身,肅立在案幾前,臉色蒼白的厲害。
“你這一病,病得夠久了。”蘇淺淡淡的道了這麽一句。
“虞吉惶恐,”話是這麽說,但虞吉臉上波瀾不驚,甚至透著一股死氣沉沉。
自太子薨逝之後,虞吉似乎也失去了生氣,身上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讓人壓抑。他一直蝸居在這裡,似乎已經對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蘇淺望著他,開口,隻道了一句:“孩子們病了。”
那雙如枯井一般荒蕪的眸子,因為這一句話,出現了一絲裂痕。“孩子們?”
“太子殿下的四個孩子,全都病了!”
“怎麽會?”虞吉失去神采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
那些孩子,是太子殿下的留在世上的血脈!
“他們都中了毒!”蘇淺冷冷的瞥虞吉一眼,“在你只顧著生病之時,太子殿下四個孩子,都被人下了毒!”
人都道,以身殉主是大義。
但說實話,蘇淺心裡看不起這種用死亡逃避的行為。
虞吉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耳邊聽到,曾經的太子妃說。
“你頹廢得夠久了,這病也該好了!”
聽到這話,虞吉瞳孔一震,卻見案幾後面的那個女人,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此事早看穿了他的意圖。
“你可以繼續病著,然後病到死也無妨,”蘇淺語氣清淡自若,“只是可憐了太子一脈,怕是要徹底落寞下去了。”
“太妃娘娘!”虞吉臉色依舊蒼白,低垂的眸子中,卻如鷹隼一般犀利,“不知太妃娘娘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本宮要太子殿下的舊勢,全數臣服!”蘇淺直視著虞吉。
虞吉倒吸了一口涼氣,卻見那個一向溫婉的女子,目光灼灼,甚是逼人。
“作為交換,本宮會為太子殿下的孩子,謀那天下之主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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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長安畢十三的催更符
第285章
刑部大牢的日子,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麽苦。
至少靜笙的日子,除了無聊,也沒有多大的苦難。
刑部的女牢位於西北角,分上牢和下牢。上牢多是關押皇親國戚,或官宦人家的女眷,一般進這裡的,都是帶有政治意味的。而下牢則是用來關押平民百姓,像什麽殺人犯之類的都是下牢。
靜笙當初為了囡囡,曾經去過地牢,這是個非常可怕的地方,陰暗、潮濕,到處都是血腥和腐朽的味道。
刑部女牢的上牢,雖說也是牢房,但與當初關囡囡母親的地牢,有著天壤之別。
畢竟是關皇親國戚的地方。
來刑部的第一天,靜笙先被帶到了刑房審訊,負責審訊的兩個推判官倒還算客氣,只是問了些問題,沒有傳說中的大刑伺候。
等問完了幾個問題,靜笙就被送到了上牢房。
上牢房要比她想象的要乾淨得多,她剛開始以為,自己會同囡囡母親一樣,住到那黑暗,汙穢,滿是血腥味的地方。
還好只是想象!
刑部的上牢房很空曠,靜笙被關在單獨的一間牢房中,鐵製的欄杆隔絕了自由,牢房中鋪著石磚地板,設有一架簡單的木板床,黃木方桌一方,長凳兩條。雖說簡陋,但也算乾淨。
靜笙左邊的牢房空著,右邊的牢房倒有一個女囚,還是熟人。
“這不是東宮的小良娣嗎?”
輕佻風流的聲音傳來,靜笙循聲望去,只見隔壁牢房之中,坐著一個女子。
一身寬大又醜陋的囚服,也掩不住了那婀娜的身姿,出眾風流的身姿,慵懶的半倚床榻。面若桃花,唇若含珠,那雙滿目含情的鳳眼微眯著,美目流轉間滿是風情。
牢中怕犯人自戕,是不允許帶任何首飾的,旁邊那個慵懶的女子,因此乾脆散了發。烏黑的長發隨意的披在身上,不但不顯凌亂,反而更添了幾分風情。
靜笙看著旁邊的獄友,這不是……“耿娘?”
她不是皇帝的人嗎?
蘇淺曾跟靜笙講過京中的幾個人物,這個耿娘,是替武帝斂財和探聽消息的“天府”,屬於紫薇鬥數之一。
“你怎麽會在這裡?”靜笙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耿娘衝著靜笙挑了挑眉,似挑逗一般的輕薄。“那小良娣呢?怎麽進了這刑部的牢房?”
靜笙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經坐了很久的牢?”
“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