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茗被雲獵的話逗笑了,她好笑地揚了揚腦袋,嘴裡嘖嘖有聲:
“你好像很怕她?”
雲獵對秦茗口中說的“怕”這個詞很反感,她眉頭一蹙,冷哼道:
“我為什麽要怕她?你也沒必要激將我,如果你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言罷,雲獵轉身繞過秦茗的車子,繼續往前走。
“一百萬。”秦茗鍥而不舍,雲獵皺眉止步,又聽身後之人說道,“一場交易,咱們聊聊?”
“你想喝什麽?我請客。”
咖啡館僻靜的角落裡,雲獵和秦茗相對坐在矮桌兩側,秦茗正埋頭操作自助終端,翻看這家店新上的飲品。
雲獵想起莊一如的叮囑,便道:
“白開水。”
秦茗愣了一下,想笑又覺失禮,最後無奈之下,乾脆點了兩杯白開水。
服務員把兩杯白水送上來的時候,雲獵沉默地掃了一眼秦茗手裡的杯子,問道:
“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吧?”
“雲小姐是個急性子,好吧,我也不耽擱太久你的時間。”秦茗坐正了一些,從衣兜裡摸出一枚存儲器遞給雲獵,“你先看看這個。”
雲獵疑惑,接過存儲器連上手環,視野中彈出一個方形的虛擬投屏,界面上只有一個黑色UI的文件。
她的視線聚焦在那文件上,文件自動打開,下一瞬,雲獵的瞳孔猛地一縮,盯著屏幕上顯示的資料半晌沒有眨眼。
“你什麽意思?”
雲獵將自己的目光從資料抬頭那一張免冠照上撕下來,轉頭瞪著秦茗,臉色嚴肅地質問。
秦茗雙手交疊起來放在膝蓋上,神態鎮定,好似早已料到雲獵此時的反應。她面帶微笑,從容不迫地安撫雲獵的情緒:
“雲小姐不要著急,這套資料只有我這裡才有,並未外傳,我這麽做,只是想表達我的誠意。”
“呵。”雲獵唇角勾起嘲諷的冷笑,凌冽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割在秦茗臉上,哼道,“你的誠意就是威脅我?”
秦茗並不懼怕她的目光,依舊笑著與她對視:
“你要這樣理解我也不反駁,畢竟,只要能達到目的,手段如何,並不重要,不是嗎?”
“你就這麽確定我會因為這份資料無條件地答應你的要求?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就太天真了。”
雲獵抄起雙手,身子倚靠在椅背上,臉色平靜沉寂,剛才的震驚已經從她臉上消失,恢復了她慣常冷漠決然的樣子。
秦茗聞言愉快地笑了起來,她抿了一口白開水,言道:
“我當然不會認為僅憑一份資料就能肆意拿捏你,所以才要約你出來談談,我是帶了誠意來的,想跟你合作,一百萬和這份資料,都只是定金。”
“你到底想做什麽?”
雲獵皺眉問道,秦茗費心思找到這份資料,還願意出那麽大的代價,所圖必定不小。
秦茗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黑色的瞳孔中閃過晦暗的神光。
“我想讓你幫我抓住莫璃。”
她言簡意賅。
雲獵眉心的紋路更深了,她眼瞼微顫,沉默地垂下目光,沒有第一時間回復。
“雲小姐,你剛才說過了,你和莫璃之間沒有任何關系,我信你,也知道你們認識時間不久,想必不存在什麽情誼。”
秦茗右手的拇指摩挲著左手手腕上的腕表,眸光深邃:
“既然如此,你幫我,並不違背道義,雖說在禁域講究道義和感情很可笑,但我想,雲小姐還是看重這些東西的人。”
如果什麽都可以無所謂,便沒有軟肋,也不會受製於人。
雲獵明顯不是。
她有在意的東西,只要方法得當,就能為人所用。
“你好像比我自己還了解我?但我對你所說的合作一點興趣也沒有。”
雲獵嗤笑一聲,冷著臉站起身,她覺得和秦茗的交流是在浪費時間,這個女人像有毒的蛇蠍,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葬送進去。
她不喜歡莫璃,但也與莫璃沒有仇怨,她不在意道義,卻要掂量這樣做會否引火燒身。
這女人願意花費那麽大的代價去抓莫璃,那她大可以用這些酬金找一個專門從事這個行業的組織,何必拉下臉來委托她這個隻與莫璃接觸過短短兩天的陌生人?
而且,秦茗手裡居然拿捏著連余敬都沒有掌握的資料,資料從何而來,她到底是什麽身份?她要對付的莫璃,又是什麽身份?
面對重重迷霧,雲獵心中警鈴大作,警惕之心令她下意識地抗拒,選擇最穩妥的方式規避風險,繞道而行。
秦茗沒有為她冷漠的嘲笑動怒,也不在意雲獵的態度,答非所問地繼續說道:
“雲小姐不必立即做出決定,資料內附有我的聯系方式,什麽時候雲小姐想通了,願意和我合作,定金立即就能轉入雲小姐的帳戶。”
雲獵沒有理會秦茗的自言自語,面無表情地從她身旁走過,推門離開了咖啡館。
秦茗取出一根煙卷,點燃了拿在手裡,她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目光悠遠,靜默無言。
雲獵從喧鬧的街區出來,橫穿了大半個城區,登上郊區一座偏僻的荒山。
這片荒山上,埋葬了數不清的,被傳感芯片奪走生命的人。
雖然官方後來將這片地區改建成墓園,但最初被匆忙掩埋的屍骨早已融在一起,分辨不清他們原來的身份了,只能根據僅有的部分資料,給那些找不著遺體的人立個空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