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胖不動如山,臉上的笑容波瀾不驚,沒有因為雲獵的話而顯出意外的驚喜,到底是一個極有城府的男人。
“林小姐說得沒錯,傳感芯片這一領域我們接觸到的不過冰山一角,僅僅是這一角,就已經給我們的生活帶來天翻地覆的改變,往後還有更加廣闊的天地亟待探索。”
他微笑著抿了一口咖啡,隨後說道:
“既然林小姐如此坦誠,我梁老三也不藏著掖著,事實上,我手裡的研究項目最近出了點小問題。之前的合作對象因為社會輿論的緣故突然反水,違約撤資,以至於一部分研發工作由於資金不足不得不暫時停滯。”
“但我們的研究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過兩天,我們的實驗室裡有個特殊試驗,我想邀請林小姐前往參觀,不知林小姐對此是否有興趣?”
他引出了研究合作的話題,卻又不急於表現出自己對合作的迫切,裝作坦然大度的樣子,把選擇的權利讓給雲獵。
雲獵聞言,眼角笑意加深,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點頭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提前謝過梁先生的邀請,屆時我必然準時到場。”
雲獵答應下來,梁三胖眼裡的笑明顯更加真切,他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聊起了近來一些時事,與雲獵東拉西扯地攀談,總體來講,還算愉快。
半個小時之後,雲獵主動提出告辭,梁三胖沒有挽留,親自將她送到電梯口。
雲獵乘坐電梯下來,姿態從容地走出科技大廈,準備前往停車場。
她的手握上車門,正打算鑽進車裡,視野一腳卻忽然掃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腳步稍頓,她抬眼朝停車場邊緣看過去,但見一個穿了黑色西裝的男人正攏著衣領,壓低帽簷,借著車輛的遮擋,盡可能躲避旁人視線,快步朝停車場外走。
從他來時的方向判斷,他有可能是從科技大廈出來的。
雲獵雙眼微眯,眼瞳中光芒閃爍,視野中心出現一個紅色標記,旋即迅速拉近,將那男人掩藏在帽簷下的臉放大一些,雖然還是模糊,看不真切,但雲獵恍惚覺得此人眼熟。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她拉開車門坐進去,視線卻鎖在那男人身上,而後她點燃油門,開著車從距離男人比較近的出口離開,又將車停在街邊樹下,點了根煙。
幾分鍾後,她看見男人走進一家不太顯眼的中餐館。
雲獵倚著車窗,待煙燃盡,她拉開車門走出來,從容不迫地走進餐館。
此時距離午間飯點尚有一個小時,餐館內食客不多,餐館大廳裡沒有男人的身影。
雲獵詢問前台服務人員此刻館內是否還有包間,服務員便領著她朝大廳內側走,雲獵跟著進去,每路過一個包間,她都側耳傾聽,依據包間內傳出的細微聲響辨別包廂內的情形。
這家餐館共有十二個包間,其中三分之一的包間有人用餐,雲獵從旁經過,很快將兩個聚會用的包間排查出來。
余下兩個屋子裡,其中一個恰巧有服務生進出,剛才晃眼見到的男人一個人坐在桌邊,看似在等人。
雲獵選了旁邊一個隔間,隨意點了兩個小菜,然後以去洗手間為由,在隔壁包間對角不顯眼的位置順手裝上一個微型攝像頭。
沒過多久,有個穿了風衣的男人走進餐館,未與服務員溝通,徑直走進隔壁的包間。
雲獵一邊吃菜,一邊觀察外面的情況,男人來時,雲獵夾菜的手驀地一頓,旋即兩眼微眯,瞳孔中投射出一抹凶狠又訝異的光芒。
此時現身的人,竟是那天拍賣會上,出現在莫璃身邊、身份不明的男人。
隔壁兩人隱秘見面,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聲音,即便雲獵就守在旁邊,也沒聽清他們交流的具體內容。
會面時間不久,約摸二十來分鍾,那個黑風衣的男人先一步離開,又過了五分鍾,剛才蒙頭蓋臉的男人才從包間出來,結了帳離開。
這一次,雲獵安置的攝像頭清晰地捕捉到男人的正臉,和之前梁三胖生日宴上攜帶高仿傳感芯片的男人面貌有七成相像,卻又並不完全相同。
雲獵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兒,才從包間出來去前台結帳。
她回到臨時下榻的酒店,接入禁域中心內部公開的信息網,通過比照剛才跟蹤時拍攝到的兩個男人的面部照片,搜查相對應的數據和資料。
禁域中心有一個非常龐大的數據存儲系統,獨立於神州的數據系統之外,經過余敬親自編寫的加密算法進行分級加密,加入禁域中心的時限以及任務完成的數量和質量都會對訪問權限造成影響。
這套數據存儲系統是初代傳感芯片攜帶者完成分配任務的利器,錄入系統的資料都會經過核心控制器多層篩選核實,確認有效的真實數據才會上傳至存儲系統的服務器。
雲獵作為初代傳感芯片攜帶者,能存活至今,完成的任務數量自不必說,於整個禁域中心內部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故而她擁有數據系統的特級訪問權限,能查看系統內部將近九成的資料。
這也是雲獵最佩服余敬的地方,這個男人擁有絕無僅有的才華和野心,同時,他也懂得如何利用手裡的資源來達到他的目的。
哪怕芯片攜帶者們有心反抗,但在死亡任務的壓迫下,只要他們想活下去,就不得不接受禁域中心的施舍,依賴於余敬給他們提供的各種便利,最終違心地淪為他的奴隸,漸漸喪失反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