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母女的語氣裡無不是幸災樂禍。她們就等自家的千秋大小姐,京城第一美人,如何地在京城中遭太子退婚而丟盡臉面。
她等這一刻真是太久了。八年來,千秋燕為自己傲慢的態度,要付出代價了。
這會兒。
快要被退婚的大小姐,正在幫忙收拾書房,她將爹爹托付的書信都整理一遍,最後在書案的夾層之中發現了一封泛舊,似乎藏了許久的信封。
千秋燕沒有猶豫地打開了信封,便又迅速合上,然後從袖口掏出火折子便要點了過去。
丞相整個人倚靠在門邊,常年為朝廷操勞奔波,為他的眉間增添了一絲滄桑和疲憊,他說:“為父就是故意讓你看見的。”話頓了頓又道“只是沒想到,你點火折子時沒有半點猶豫。”
“爹爹。”千秋燕素白指尖夾著那信,提醒他:“信不可留。”
丞相道:“你不問問我,留著信的意義嗎?”
“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千秋燕直接點著了信封,將信燒的一乾二淨,包括她看到的一切,都會去遺忘。
丞相這時終於走進書房,將木門合上,隔開了附近的動靜:“你母親與容王妃姊妹情深,她嫁給我的時候,就已經和王妃商量好了,不管哪一日容王的孩子生下來後,就會和燕兒你結為夫婦。”
“然後讓那孩子保護你一輩子。”
“只是,沒想到。”當今陛下篡位將一切早已經導正的政策和步伐都給打亂了,他繼承了先帝的秉性,擅玩雙黨,維持皇權,卻沒想到皇權在他之手反而一日日被削弱,甚至連太子都為后宮傀儡。
千秋燕燒得那封便是婚書。
千秋燕道:“爹,過去的事情過眼雲煙。今天倒是有一件事,您應該聽說了。”
說到這事,丞相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有心人故意將后宮的事放出來,就是為了給我們添堵,你二娘也是個看不清的人,還出錢去打聽,就這點還不如雨兒。”
“而你二妹她。”
千秋燕卻道:“放她去,她是個自負聰明的人,只要碰到釘板,她才知道該怎麽走。”
臨了她還評價一句:“另外,九皇子不是個良人。”
丞相試探性問道:“那是否為明主?”
千秋燕便調皮地眨眨她那對鳳眸,遮巾下唇角一抹微笑:“不予評價。”
“太子呢?”
千秋燕瞬間滿腦子是那個張口君子,卻沒有形象踢鞋子,又極度高傲的俊臉。
而後又一起救過孩子。那個太子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千秋燕唇角微微一抿,乾脆也不作評價
她便提醒道:“我和太子在街道碰面時,有人扔了繡花鞋在她身上,我想應該二妹派人使的,爹你有空還是提醒提醒她,自家人我倒不計較,就怕。”
丞相頭疼道:“她怎麽會那麽大膽?”
千秋燕最後道:“就怕她得罪了那個人。”
容錚步行回到東宮,是沒有任何可坐的步輦,看起來與身份不符,其實是太后私底下在和皇帝較勁著,暗示太子只是她的傀儡,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哪怕連太子規格的待遇,她要是不給,太子也不敢去爭。
已經急眼到如此地步了。
當容錚經過一條宮道,本來是外臣必經之路,但此刻不知哪個得寵的妃子,坐著步輦高高在上從她身邊經過,連停下來施禮的準備都不給。
容錚好奇地看著那個囂張的妃子,問道:“這位美人是誰?”
黃禹介紹道:“是麗貴人,太后外家的表侄女,因為長得貌美被陛下看上了,所以最近非常得寵。”
連個貴人都不把她這個太子放在眼裡了,容錚不僅有些懷疑太子是怎麽表現的一無是處,才會讓人將這個太子,視若罔聞。
那太子應該也蠻厲害的。
現在她已經完全確定,宮女是太后的拋出去的棋子,逃婚的事情根本是太后一手策劃的。
或許,太子她根本不想逃婚,而是被太后逼不得已。
太子又是被誰殺死的?
處處疑點讓容錚需要時間去思考,如今太子死了,那他的責任反倒落在了自己身上。
要做個完美的替代品嗎?
容錚扯出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不存在替代,我便是太子。
若是,原太子有不甘心的地方和必須要報的仇,那就由她這個太子親自動手慰藉原身的黃泉之靈吧。
她的腳步加快幾分,邊走邊摁倒:“黃禹,咱們還是有權力可以查點小事吧。”
黃禹想到主仆之間處處受限,他低聲道:“是的,殿下。”
容錚道:“去查查當日扔繡花鞋的人是誰?”
敢給她和女主製造意外劇情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夜晚子時,黑雲遮月瞧不見的暗色,丞相府護衛提著燈籠圍著庭院巡邏,只見,一道黑衣人輕盈地落在千秋雨閨房的屋頂上,隔著瓦片,抽了一層又一層,傾倒的竹筒內放著的毛毛蟲和蟑螂,通通倒進了進去。
黑衣人合上瓦片,便悄然離開了。
隨後,隔著閨房的白紗蚊帳,裡面的主人看見透明的蚊帳頂棚,爬著一堆惡心的蟲子,千秋雨看見後,直接嚇得破了音:“啊啊啊!!!”
“爹,娘。”
隔著兩個院子,新築園僻靜,竹林油青,屋外的燈籠將周圍照得亮了幾分,不比外面黑的見不到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