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寫完後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看錯,他偷偷地瞧了眼容錚,見她繼續翻著案卷,然後他就偷偷藏了一份容錚給的宣紙。
容錚對他的動作睜著眼閉著眼,等她翻了幾乎一半案卷後,她終於停下手不再繼續抄童稚的老底。
她道:“孤將你處理過的案子都看的差不多,對你這個人也有所了解。”
童稚不敢言。現在他都被太子殿下抓住馬腳了,他還怎麽敢掙扎。
容錚就繼續道:“陛下能選你就任順天府衙,看來,他也是沒信錯人,童大人確實是個人才。”
童稚聽是誇讚他的話,他立即道:“多多謝太子殿下的賞識。”
“只不過,孤卻對你提不起勁來。”容錚說著她站起來往公堂邊走了走,給自己腰骨伸展伸展,等差不多了。
她轉身時見童稚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她就沒有繼續逗留了。
“童大人好自為之。”這是容錚最後的忠告。
不管童稚有沒有聽懂她的意思,童稚都覺得他這輩子為了守這個烏紗帽已經付出太多了。
現在聽太子殿下帶著似乎失望至極的語氣,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渾身就不對勁。
至於哪裡感到不適,童稚暫時還沒發現,他是親眼看著太子殿下踏出了順天府的門檻,她那明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有那麽一會兒,他拿出自己藏起來的宣紙呆滯地望著,心裡頭似乎又感覺他那股年輕時的衝勁帶著力量又回到他身上,只不過很短暫,它很快就消失了。
由於錢公子死了。
他的死因即便被查清楚了,也無法找到凶手罷了,再加上錢家貪汙的種種原因,這件案子就自動變成一個找不到凶手的懸案。暫時是不了了之了。
次日清早,治安案又再次被大臣們提到朝堂之上,他們的言行舉止給禦台所和順天府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此刻,童稚跪在地上正在請罪:“下臣無能,下臣無能。”
慕晉深心知不能怪他,童稚已經是朝廷中為數不多有能力堅守在順天府的人,他還不想太后的人成為順天府,給他們沈家又增添一份打壓的自己的籌碼。
他道:“你素來辦案神速,昨日便能洗刷常子龍的冤屈,就足以證明童卿的能耐。”
“你也無需自責,朕會多派些人協助你抓獲擾亂京城治安的凶犯。”
此話一出。童稚再裝傻也不可能違抗聖令,陛下這麽做無疑是想讓他繼續查案,並且是非他不可。
看來他是跑不了了,也難怪太子殿下昨天對他說好自為之,說不定她是預見了陛下的決定。
童稚仍舊不敢站起來,他主動請求道:“下臣很感謝陛下的提拔,只是此次治安案已經涉及大人們的私宅,暫定懷疑的嫌犯又是江湖中人,他們都盯著大人們的府邸作案,次數過多,並且沒有確切行跡,此刻,饒是順天府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麽軟弱的話從一個順天府衙的嘴裡說出來,大臣們頓時不滿了起來。他們仍舊對童稚施壓,選擇讓童稚來親自查案,其他人則是以眾多借口推辭掉了。
其實所有的人都清楚,保皇派和華太后派是不可能讓對方抓住一絲被針對的破綻,所以在治安上,兩派空前一致推舉童稚辦案。而不是換了其他人。
因為換了其他人壓根沒有保障,但童稚不同,他懂得什麽叫適可而止,他也不敢多查。所以用童稚對他們倆方來說是最沒有風險的選擇。
於是,京城治安案就這麽僵持下來,並且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都沒有偵破。就這樣童稚也沒有按個無能的罪名,反倒是有人給他不停地延長辦案的時間,讓他繼續辦下去。
童稚越聽越苦著臉,從前他要是繼續拖下去,他也樂意,可自從昨天太子殿下戳破了他的心思,打破了他長久以來自以為建立在優勢的防線。
他已經有些自我懷疑了。如果他要是再繼續破不了治安案,估計到時候兩派的大人們損害利益後遷怒於他,會從他的□□,變成一個個會巴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惡狼。
其實這個案子對他來說並不難破,只是,這些大人們既要求他破案,又不肯開放自己的宅子給他查。沒有配合之下,他只能跟查空氣在哪沒有什麽區別,他就算能力再行,也破不了大人們的利益鐵牆。
就在童稚感到越來越為難時,陛下忽然叫了太子,詢問她的意見。
太子表示會配合順天府抓捕治安凶犯,只不過,巡察衛人太少,可能顧及不了太多地方。
慕晉深便越過太子,去問千秋拓,同樣是差不多的回答。
這個回答讓慕晉深有點生氣了,這老東西是死了心要跟著太子了。雖然他還沒有完全站在太子那邊,但嘴巴已經是完全向著太子了。
不過,他還有很多人可用,於是就盯上了刑部。
刑部尚書表示自己牢裡還有一大把囚犯沒審,而且審好待宰的囚犯也很多,他還得安排時間。
慕晉深內心一個個對著這些老狐狸罵了一通,但面上,他還是慎重道:“眾卿家,既然順天府和巡察衛人不夠,朕就從禦台所這邊調派人手過去。”
“童稚,朕再給你七天時間,如果再揪不出一個賊人,你便自行離京!”
童稚只能認命了,他現在這樣也只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