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完飛機再乘出租,十點多,劉稚抵達堰城。
這兩年堰城發展非常快,主城區拔起的樓廈鱗次櫛比。
劉稚坐在出租上,穿梭於街道間。
眼前的風景和耳邊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時光與現實重疊。
母親給劉稚打了電話。
“小稚啊,到了哪兒了?”
劉稚吐出的第一個字,發的是普通話的音。頓了頓,劉稚換成了方言。
“到了……”劉稚四處尋找著路標。
“名人路。”司機師傅說。
“到了名人路。”劉稚感激地朝司機笑了笑。
“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和你爸接你去。”劉母說。
“只有一個行李拉箱。”劉稚靠著車窗看風景,“我打的車,可以直接到家。”
“那你到樓下給我打電話。”劉母的聲音聽起來很喜悅,“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劉稚嗯了聲,掛斷了電話。
“好久沒回家了?”師傅用鄉音詢問。
“好幾年了。”劉稚答。
師傅歎了口氣,“我姑娘也是,好幾年沒回家了。”
堰城人似乎天生熱情,司機師傅開始說起了女兒的經歷,言語間滿是自豪。
說起來司機師傅的女兒和劉稚還真有些像。
同是高考結束離開堰城前往首都,書讀完了繼續打拚,好幾年沒回家。
“閨女,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師傅問道。
“醫生。”劉稚推了下眼鏡。
“醫生好啊,家裡有了個醫生就是好,吃藥看病都不愁了!”師傅笑呵呵的,“醫生和老師都好,可吃香了!”
醫生教師公務員這三種職業是老一輩眼中最理想的職業,除此以外,其他職業都是不穩定有風險的。
劉稚笑了笑,沒有搭話。
這一路來,司機師傅問了劉稚很多職業方面的問題,劉稚一一答了,但答的都不深。
臨別時司機師傅還祝願她工作順利,心想事成。劉稚朝她揮手告別。
劉爸劉媽為了兒子讀書,狠心貸款在劉羿學校附近買了套二手房。
姥姥姥爺住在鄉下的自建房裡,劉爸劉媽就在城裡陪讀。
二手房比較老舊,只有樓梯,樓道裡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廣告,地面因為很久沒清潔,反著暗沉的光澤。
劉稚去的是劉父劉母那裡。
近來劉父住院,劉母兩頭奔走。
劉稚到樓下時沒給劉母打電話,她提著行李箱,吃力地往樓上走。
三樓的中年大叔主動給她讓道,衣服蹭在把手上,沾了一身灰。
走到四樓,劉稚和劉母遇上了。
劉母一臉驚詫。
“不是讓你給我打電話嗎?”劉母放下保溫桶,要幫劉稚拎箱子,劉稚躲開了。
“不用了,快到了。”劉稚說,“去給爸送飯嗎?”
“一起去嗎?”劉母說,“先把箱子送上去。”
劉稚用盡力氣,將箱子拎到頂樓,劉母連忙幫忙打開門。
劉稚扒行李箱放在門口,跟劉母一起下了樓。
“怎麽搞的,怎麽瘦了這麽多。”劉母捏了下劉稚的胳膊,“怎麽就穿了這麽幾件?”
“不冷。”劉稚往回縮了些。
“女孩子家家不挨凍,凍著要留病根,老了要吃苦的。”劉母重複起了這句老掉牙的話,上次劉稚回來,她也是這麽講的。
“我知道。”劉稚要幫她拿魚湯,劉母躲開了。
“我來提。”孟母說,“你邊上站著去。”
劉稚收回手,挨著馬路牙子走,劉母又往她這裡走近了些。
“首都這兩天冷嗎?”劉母挨近了劉稚問。
“還好。”劉稚答。
“上次給你醃的豇豆角吃完了嗎?”劉母的問題似乎多的數不盡。
“吃完了。”劉稚淡淡道,“同事也挺喜歡的。”
“喜歡就好啊,喜歡就好。”劉母略有些激動,“上次那個我少加了一點糖,吃起來應該比上次好,起碼不酸。”
劉稚頷首。
手機振動,孟養打來了電話。
“到了嗎?”孟養問。
“剛到不久,在給我爸送湯的路上。”劉稚答。
“那我不打擾你了。”孟養猶豫了一下,“有空記得給我打視頻。”
劉稚嗯了聲,記在心裡。
“也要注意休息,你背上還有傷。”孟養叮囑道,“不準貪圖一時爽快摘了固定器!”
劉稚有些心虛,嘴上答道:“你放心。”
“好了,那我不說了,掛了。”孟養的聲音低了些。
“好”劉稚應了聲。
電話被掛斷了,劉母看著劉稚。
“談戀愛了?”
劉稚心下一緊,忽然不知道該怎麽答。
“該談戀愛了。”劉母說,“再過兩年就三十了,跟你同齡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跟我同齡的帶著孫子孫女滿街跑,我外孫還不知道在哪。”
劉稚垂眸,跟孟養在一起前,她就不想要孩子。
她不知道該怎麽答。
路邊有家水果店,劉稚如蒙大赦,快步走進去,挑果籃。
劉母放棄了婚姻生子這個話題,跟她講起了水果的挑選方法。
劉稚應兩聲,按照劉母的方法去挑,果然挑了好幾個不錯的果子。
她們兩個就這麽一搭沒一搭地聊到堰城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