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瀾隔著墨鏡看不到白沅的眼睛,但是她基本上能夠想象到白沅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漫不經心地問著她。
看著站在紛繁落花中的白沅,不可抑製地跳動了一下,霎時間情緒波動,似五味雜陳,似整個人間的欣喜她都經歷了一遍了。
沈江瀾忽然想起之前看見的一張紙條上雋秀的簪花小楷寫著:
她喜歡的人站在落花中反覆綻放,因為他的存在,落花不再是凋零,是綻放,是生機,是歡喜。
只是那一瞬間,她仿佛和寫這張紙條的人有了共鳴,也是在這一瞬間,她發現了喜歡一個人是不可抑製的心動,是沒有辦法阻止的必然事件。
沈江瀾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想要按照心裡想做的那樣去做,即使她知道那個寫下這張紙條的人所謂的愛人已經離去,即使她知道有些愛意會無疾而終,注定不能長長久久。
沈江瀾牽過白沅的手,將那一串槐米放在白沅的手心說道:“因為它喜歡你。”
白沅嘴角的笑意更濃,“我也喜歡它。”
聽見白沅這樣一說,沈江瀾耳朵驀然又是一熱。
白沅見某個人實在不好意思,最後只能主動幫某個人找借口,畢竟對於某個人來說,說出這樣的話估計已經用盡全部的勇氣了。
雖然白沅不知道為什麽在其它事情上從來都是叱詫風雲的沈江瀾會在感情上這麽躊躇不前,雖然她也很想有一天沈江瀾能夠毫不遮掩地說出喜歡她這樣的話。
但是她一點兒也不著急,她知道她們倆來日方長;要是沈江瀾不表達,不會愛人的話,她就耐心點兒,一點兒一點兒地去教沈江瀾去放心大膽地愛一個人,一點一點兒地去教沈江瀾去表述愛。
誰讓她比沈江瀾大了那麽多歲了呢?反正以後沈江瀾也是給她欺負的,慢慢教她也不吃虧。到時候她要讓沈江瀾每天都說愛她。
不過當然,每個人愛人的語言都是不一樣的,她知道沈江瀾是喜歡她的。沈江瀾喜歡一個人不是體現在言語之上,是體現在細節上,是體現在她的所作所為上。
也是沈江瀾的所作所為,讓白沅相信沈江瀾喜歡她的。
白沅伸手撥弄了撥弄手上的槐米說道:“姐姐想什麽呢?我說的是喜歡它,又不是說喜歡你。”
沈江瀾這次微微皺起了眉頭,仿佛有些不滿意白沅喜歡的不是她。
白沅無奈輕笑這人還真是,說喜歡的是她,她要拚命害羞拚命尷尬,說喜歡的不是她,她又要不滿意。
真難伺候。
白沅伸手勾住沈江瀾的手問道:“沈江瀾你今年是不是三歲半了?”
沈江瀾這下眉頭皺得更緊了,帶著滿滿地疑惑,最後看著白沅認真地說道:“我今年二十六。”
白沅得到這麽正經的回答,無比的想笑,但是擔心又惹生氣沈江瀾這個傲嬌鬼所以一直憋著。沈江瀾怎麽可以這麽正經,正經就算了,還可以正經得這麽可愛。
白沅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要是沈江瀾穿到她那個世界說不一定她可以收沈江瀾當弟子,那她一定每天就這樣逗沈江瀾,把沈江瀾逗得面紅耳赤,順便把人哄上床。
師徒戀似乎也不錯。
沈江瀾最後看白沅憋笑實在憋得太辛苦了,舒展了眉頭,回勾了一下白沅的手無奈地說道:“你想笑就笑出來吧,不然一會兒憋壞了。”
白沅這才放心地把頭靠在沈江瀾肩上笑了出來,笑得花枝亂顫。
沈江瀾:“……”
有這麽好笑嗎?她怎麽不覺得,算了,自己包養的人,自己還比她大,還能怎麽辦?寵著唄。
白沅笑夠以後沈江瀾才牽著白沅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兩個人到了一處園地。
這個園地本身的存在很讓人奇怪,誰能想到一條道路的盡頭居然是一個園地,因為是下午時分,細軟的草坪上坐著不少人,大多數都是情侶,一對一對的。
這片草坪無比廣闊,草坪的中央是一棵樹,這棵樹從遠處看就能看出樹形極其不一般,遠遠地看著這棵樹在夕陽之下翠色和瑩白交映,還沒有接近就已經讓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美了。
白沅握了握沈江瀾的手,示意沈江瀾她想過去看看,沈江瀾也了然於心,牽著白沅就往那個地方走去。
走近了兩個人才發現這顆槐樹是仿佛一隻鳳凰,一隻就要起飛的鳳凰,槐槐樹的一枝往下拖拽仿佛鳳凰的尾巴,一枝則高高揚起仿佛鳳凰的脖子看起來就是無比的矜貴。
翠色點綴在白色中間仿佛讓人不禁又有些懷疑這是不是涅槃重生的鳳凰,白沅看著這顆樹卻想起了青鸞。
霎時間以往的記憶奔湧而來,在白色的落花中凝結成了她對生的意義的再一次理解。
白沅的手收緊了收緊,沈江瀾感受到白沅手心穿過來的濕熱,問道:“怎麽了?”
白沅輕笑一聲,“倒也沒有怎麽,只是想起一個故事。”
沈江瀾在想到底是什麽樣的故事能讓白沅產生這麽大的情緒波動,但是她沒有問,她知道每個人都有故事,遇見想要分享的人,這些故事才會撥開雲霧重見天日。
白沅有她的故事,她也有自己的故事。
然而沈江瀾沒有想到的是,白沅忽然發聲說道:“沈江瀾,你想不想聽聽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