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之笑笑說:“沒什麽,朋友嘛,能幫就幫。”
她掀開後台的幕布往外瞧了一眼,人群已經燥起來了,一會氣氛應該會很好……不對,一定會更好。因為有她白希之在嘛!
她笑一下正要離開,突然頭上的燈大開,台下觀眾被照亮。白希之怔在那裡,然後飛一般地跑了出去。
“喂!白希之!你要去哪啊,我們快上台了!”
我知道、我知道。
白希之咬著牙,從後台一路跑到門口,東張西望了半天,最後終於看見了那個背影。
但是,就這麽一次。
就讓我的願望,如願以償一次吧。
她喘著氣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回頭,同她對視。
——但,不是她。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當白希之失魂落魄地準備走回後台時,她正好碰見一手拿著一杯酒的岸小真。
“喲!岸小真同學!還順利嗎?”
白希之抿抿嘴,轉而切換回了平時的狀態。而岸小真一看到她氣壓就沉了下來,似乎仍然帶著不忙。
她們剛到的時候和白希之打過招呼了,沈石漬在白希之離開後不禁小聲喃喃說:“那個女孩子好酷啊……”,導致岸小真現在怎麽看白希之怎麽不順眼。
畢竟從再遇到現在,沈石漬還從來沒誇過如今的岸小真呢。
白希之倒是不在意這些。她見岸小真拿著兩杯酒,於是就擅自拿走了一杯,岸小真連忙說:“那杯是我的。”
然而白希之卻一口飲盡,她感受著酒液滑過喉嚨的冰涼觸感,心裡的痛楚稍微減弱一點了。
她搖晃著空空的酒杯說:“我知道,你想用這個壯膽,好讓自己放開一點,是不是?”
她又笑著說:
“但是有時候做自己也蠻好的,並不用強行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所以上啊岸小真!你知道這個livehouse的傳說嗎?跨年零點的時候kiss,就會如願和對方在一起,長長久久——!”
白希之拖著長音,喊著最後一句話離開了這裡。而岸小真低頭看了看時間,發現離零點就十幾分鍾了。
雖然白希之的話尚且存疑,但岸小真卻希望能和沈石漬一起度過零點。於是她跑了起來,連手裡的酒也顧不上了——她跑進了演出空間,人一下子變多,周圍又吵又亂,她刹那間就迷失了方向,心生退意。
不,這才到哪裡。
岸小真深吸了口氣,她屏住呼吸,鑽進了人群之中。
在數分鍾的尋找中,舞台上的樂隊退下,安靜片刻。另一個樂隊上來,台下變得昏暗一片,岸小真更找不到沈石漬了。
這時,似曾相識的沙啞聲線響起,岸小真一抬頭就看見了白希之在一束燈光下孤獨地站著,她說:
“我想把這首歌獻給一個人——”
話語戛然而止,代替後半句的是白希之爽朗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我才不會說那麽俗套的台詞呢!”
燈光瞬間大開,她笑靨燦爛:
“把這首歌獻給千千萬萬的單戀者、暗戀者,求而不得者。因為你們存在,所以愛情這玩意兒才顯得如此稀奇!”
她彈起了貝斯,雖然剛才也喝了點酒,但唱歌時卻根本不走音,岸小真這才意識到白希之在卡拉OK包廂裡說的話是假的。
這人明明就很會唱歌。
在白希之的歌聲中,燈光繚亂。岸小真繼續不停地尋找著沈石漬。她意識到沈石漬一定是隨著人群不知不覺中去了別處,就算發消息肯定也看不見。她正沉浸在此刻氛圍中,和絕大多數人一樣。
只有岸小真。高高的、突兀的岸小真。在一大片五顏六色的畫卷上,她就像空空的小塊白色,似乎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在這。
零點就要到了。
白希之在歌曲間隙低聲說:
“現在,請用盡全力呼喚出你愛的那個人的名字。只是念也好,擁抱也罷,親吻——對,最好親到來年!來——”
她最後一彈,將胸前掛著的撥片扯下扔向台下,她撕心裂肺喊起倒計時,卻無法在烏央烏央的人群之中找到那一個人的身影。
喊了那個名字又能怎樣呢?她又聽不見。
白希之邊笑邊哭。
“三,二,一——”
台下,在震耳欲聾的倒計時與狂歡中,彩屑漫天飛,岸小真迷茫地站在那,幾乎就要放棄。
她找不到沈石漬了,一定找不到。
就在此刻,身後傳來穿透了一切的呼喚。
“岸小真。”
岸小真扭頭就看見了不遠處人群中的沈石漬,她肯定喝醉了,臉頰在昏暗燈光下紅撲撲的。她就站在人群中,卻又好像沒有。因為岸小真看不見其他人了,世界寂靜下來,倒計時仍在繼續。這一次是心跳在計數。
岸小真慢慢朝她走去,周圍人兩兩一對,紛紛俯身擁抱、親吻。岸小真後悔自己沒喝酒,又慶幸自己還是自己。
她抓住沈石漬的手腕,另一隻手撫上她下巴,那精致妝容是為她而化嗎?岸小真奢想道。她俯身,沈石漬的手抵在她胸口。但力度不大,岸小真仍然吻了下去。
唇齒相觸,柔軟盡顯。
她們吻到了來年的第一秒,甚至是第一分鍾,第二分鍾。
最後是沈石漬醒來般推開了她。她逃進人群,留下一個仍未醒來的岸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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