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夕陽最後一抹余暉就好像留在了她身上,隨著她來到此處,讓早已經黯淡的沈石漬感到點久違的溫暖。
岸小真停好自行車以後就看見了她,她的眼睛盯在沈石漬夾在手指間的煙上,看得有些過於專注了,沈石漬就笑她:“怎麽,沒見過人抽煙啊?”
岸小真回了句:“沒見過你抽煙。”
沈石漬失笑,她正要再抽一口,岸小真突然問:“抽煙是什麽感覺?”
“幹嘛?我可不教壞小孩。”
沈石漬很警惕地看著她說,岸小真突然挺起胸膛,像是在宣布什麽大事一樣:“我二十了。”
沈石漬翻個白眼,她嗤笑一聲說:
“比我小十歲就是小孩,不許反駁。”
然而這麽說也沒用,岸小真不走了。她就站在旁邊,手緊緊拽著自己的郵差包帶子,語氣聽起來居然還帶點央求:
“就一口。”
沈石漬無奈極了,她心裡對岸阿姨磕了三個響頭,心想這可不是她慫恿的,是岸小真逼她的!於是她就夾著煙遞到岸小真嘴邊,岸小真低頭笨拙地吸了一口以後就立馬咳嗽起來。
沈石漬一邊翻白眼一邊拍她的背說:“都叫你別抽了吧。”
岸小真沒回話,她努力平複好呼吸以後還是有點難受,她沒想到會這麽嗆。十字小姐是怎麽忍住的?她抬起眼睛來偷偷看向沈石漬。
沈石漬見她還不走,以為她還盯著自己這半截煙就瞪了瞪她:“幹嘛?別想再抽。”
岸小真搖了搖頭,她頓了下開口說:
“不是。我在想,我的嘴巴碰過那根煙了。”
她見沈石漬沒明白她的意思,於是繼續說:
“所以你還要抽嗎?”
沈石漬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抽啊,為什麽不抽?我又不介意——”
說著她就要去再抽一口,岸小真淡淡開口:“可我喜歡你。”
沈石漬動作猛地一滯,連呼吸都差點忘了。
“我介意。”
岸小真說完這話以後沈石漬就猛烈咳嗽起來。她心想自己煙齡也有幾年了,真是時隔好久沒被這麽嗆過了。
她一邊擺手說“不抽了不抽了”,一邊手忙腳亂地按滅了煙。慌張中她沒注意到岸小真自顧自笑笑,那笑容一轉即逝。
待岸小真離開以後沈石漬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天啊,現在年輕人怎麽都這樣啊?她一摸口袋準備再拿根煙,結果卻發現剛才那是最後一根了。
沈石漬立刻轉身對著岸小真的背影豎了個中指,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心裡罵了一句:你介意,那你幹嘛還要抽我的煙啊?!
第9章
雖然每次同岸小真的接觸都令人印象深刻,但某一天,當沈石漬站在樓門口久違看見岸小真輕快得騎上自行車,向著遠方駛去時,也會發呆似的想起她和岸小真其實並沒有過多地來往。
扳著手指頭數,無非就是剛見面時的那一頓飯,大雨下公司前的鬧劇,還有零散的些許邂逅。
也就是說,她和岸小真現在保持著一種較為疏遠的朋友關系,屬於在樓裡見到會打聲招呼聊上兩句。
雖然不知道岸小真是怎麽想的。
沈石漬笑笑,微微點頭,隨即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反正,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她個人對此倒是很滿意。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沈石漬並沒有被岸小真的到來影響。她維持著自己一貫的作風在生活——簡單來說就是什麽事都要自己來,畢竟她之前就是這麽過來的。
從始至終,再累也好,喝再多酒也罷,父母的嘮叨和來自同齡人的壓力最終都會消解在忙碌的生活裡,很痛苦,可是身體早已累得沒辦法抱怨。
自顧自承擔一切早已經成為了沈石漬的肌肉記憶。
所以她才會在這天中午從公司匆匆趕回家,從地鐵到家的半路上低血糖犯了一會,她雙眼發昏,必須得蹲在地上緩上一會。
這個時候她本該就著咖啡吃公司食堂的簡餐,但手下實習生的出錯讓她不得不耐下性子說:沒事,還有時間彌補,你們先做,推一推進度,我回家取一下資料。
她很想發脾氣,但看見二十出頭的實習生臉上已經布滿愧疚,於是隻得把這些情緒都咽了下去,吐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善解人意的溫和話語。
不是想這麽做,而是不得不。
可以的話,沈石漬也想做個不負責任又任性的上司,把這種事扔給隨便一個人,自己在辦公室裡睡上一大覺。
這個念頭直到拿完東西準備坐電梯的時候還在沈石漬腦子裡跟蜜蜂似的不停響著,吵得她心煩。
電梯門開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很慢、很輕,沈石漬踏進電梯,一扭頭就看見了岸小真也跟了進來。
岸小真在這個點看見了沈石漬,感到些許意外,她揚起眉毛,站在了沈石漬對面的另一個角落。
還沒等她開口沈石漬就隨口說:“我就回來拿個資料,現在還得回公司。”
也不知道是在解釋什麽,沈石漬見岸小真點點頭沒說什麽,心想自己幹嘛說這些多余的話。
電梯在三樓停下,門開後空無一人,在這個間隙岸小真突然開口問:
“十字小姐,我們算朋友嗎?”
電梯門合上,沈石漬愣了下回:“當然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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