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菀寧在想章蜜的事,章蜜開著車,也想起些舊事。
其實她小時候總怪她媽媽自私,長大後倒覺得沒什麽。
一個人一個活法。
她媽媽過的是她自己的人生,章教授就是不需要女兒的愛和陪伴,心裡只有科研,那她章蜜也能有自己的人生,比如遠離科研、在燈紅酒綠中享受生活。
海洋生物類人智商高但數量少管她什麽事,她多生一個純章魚類人的孩子也不見得能改變世界,比如她爸媽協議結婚生出了她,她想為人類和類人的進步貢獻力量嗎?不想啊。
那憑什麽她生的孩子就想呢?
章蜜一想這事兒就對未來感到迷茫,再加上最近除了胡奚以外還沒有其他感興趣的目標,她總覺得自己這內心有點空虛。
把顧菀寧和Iris都送回家後,想到家裡沒有啤酒了,章蜜開車到附近的超市,準備囤點貨。
往購物車裡加了十幾罐啤酒,又買了些下酒用的微波食物,她一手拿著手機刷微博,另一隻手推購物車去結帳。
“砰!”
走到拐角時,沒想到另一邊有人剛好走來,章蜜一個不注意,直接把車撞到對方身上。
對方拿著一瓶醋,她這樣直衝衝地撞來,醋瓶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衝鼻的醋味頓時彌漫開來,還有些醋濺到章蜜的裙擺上。
她心疼得直抽,這是她最喜歡的裙子啊!
但是事故錯誤在她,章蜜忍著她抽痛的心和人道歉:“不好意思啊美女,你傷著了嗎?”
被她叫做美女的人正低頭看滿地的醋,聽到她說話才抬起頭。
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一雙三角眼不含任何情緒地盯著章蜜,章蜜被迫和她對視,看了一會兒,莫名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種淡定到超凡脫俗的氣質。
明明這張臉上沒什麽表達情緒的表情,章蜜卻仿佛從她臉上看見一排字——有事麽,沒事我走了。
章蜜腹誹,她這表情,好像剛剛摔的是別人的醋瓶似的。
幾秒後,對方果然一臉淡然地開口:“沒傷,這裡交給你。”
章蜜:“……”
真夠淡定啊姐們!
她說完便離開了,沒等章蜜找人收拾殘局,醋味已經引來了超市的服務員。兩個服務員一起來打掃衛生,至於醋的賠償,自然要落在章蜜頭上。
章蜜帶著一身老陳醋的味道回家,一進門便把裙子脫下扔到沙發上,打算明早送到乾洗店解決。
本來想要小酌一杯的心情被徹底破壞,明早還有工作,章蜜不敢借酒消愁,怕自己醉到爬不起床,只能洗洗睡了。
這天晚上,她夢到自己身處明天客人的婚禮現場,和大家一起圍觀新娘入場。
只見新娘挽著父親的手從鮮花拱門中走來,然而走著走著,新娘的臉突然轉向章蜜,巴掌大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張大方臉,嚇得她一哆嗦。
接下來,章蜜眼睜睜看著伴娘和在場所有女客都變成了大方臉和三角眼,就連顧菀寧都變了!
更可怕的是,新娘新郎交換戒指的時候,新娘頂著這張大臉,面無表情地跑到章蜜面前,半彎下身子,開始直勾勾地看著她。
章蜜猛地一個哆嗦,活生生把自己嚇醒了。
媽呀,那姐們長得也太魔性了吧……看一眼真能記一輩子啊……
她心有余悸地乾坐幾分鍾,躺下繼續睡了。
凌晨,章蜜坐上工作室的小麵包車,接顧菀寧去新娘家,和她說了昨天現實和夢裡發生的事。
顧菀寧正在打哈欠,打到一半被她逗笑,開玩笑道:“說不定上天在暗示你會找一個這樣的人。”
章蜜抖抖身子:“別了吧,我天天早上睜開眼睛看見這麽位古井無波的淡定帝,肯定得性冷淡的好麽。”
跟妝半天下來,顧菀寧脖子也疼腿也疼,恨不得戴上牽引器,坐輪椅上被人推著走。
以前在劇組化一天妝都不會這麽累,果然是年紀大了,現在隻做半天盯妝和跟妝的工作就累得要死。
顧菀寧深深懷疑自己能不能奮鬥到還完房貸那天。
下午回到家裡,見花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賞它兩根雞肉干,然後倒在床上直接睡死過去。
傍晚醒來,顧菀寧瞧見花生已經吃飽喝足跑陽台觀賞夕陽了,不禁感歎有於笙幫忙照顧花生後,她不知道省了多少心。等於笙搬走的時候,她一定要給小姑娘轉回兩千塊的房租以示感謝。
想到於笙八月末就會搬走,顧菀寧歎了聲氣,看來自己也過不上幾天輕松日子了。
中午在婚宴上混了點吃的,轉眼過去六個小時,胃裡早已空空如也。顧菀寧到廚房蒸了幾個速食燒賣,端到餐桌上吃,一抬頭,忽然發現自己的玫瑰花瓶和之前看著有點不一樣。
她吞掉最後一個燒賣,起身端起花瓶,數了數花,發現少了一支。
這束假花是章蜜送她的,說什麽在新家擺19朵玫瑰能為她帶來長長久久的愛情,所以她記得特別清楚。
顧菀寧彎腰在地上尋摸一圈,沒找到,一起身卻看見於笙正站在她身後。
於笙心裡有鬼,怕她把昨天直播的事和花瓶聯系起來,沒敢提花生撞掉花瓶的事,隻離遠問道:“寧寧,你在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