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她在未清醒的情況下標記自己,否則這和趁人之危有什麽區別。
謝不菲知道,如果虞悄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標記,一定會愧疚至極,用余生對她負責。
這對虞悄並不公平。
她們可以有很多在一起的機會,謝不菲不想以這種卑劣的方式,用無謂的同情和憐憫鎖住對方。
她想要完全純粹的感情。
謝不菲微微偏頭避開,眼中淌著濕意,低聲說:“不能這麽做。等你醒來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對上她盈盈的淚眼,虞悄渙散的目光忽然閃了閃,動作一頓。
虞悄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茫然,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輕輕撫去眼角滑落而下的冰涼液體。
“別哭……”
她莫名地心軟下來,收起犬齒,不想看到眼前的少女難過。
謝不菲眸光流轉,朝虞悄伸出雙手,她的手臂修長纖細,輕輕摟住了對方的脖子,傾身靠近。
兩人毫無罅隙地緊緊擁抱。
謝不菲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溫聲道:“悄悄,讓我先帶你出去,好嗎?”
虞悄在飄滿鈴蘭香氣的懷中沉沉閉上眼,蒼白的側臉被熱氣熏紅:“好。”
她好像跌入了一片雪白的鈴蘭花田,躺在軟綿綿的花瓣上,太陽暖融融地照到身上,安心而溫暖。
被分化期的苦痛長久折磨的身心驟然松懈,疲憊後知後覺地湧上來。
虞悄閉上眼,漸漸墜入了黑甜鄉。
……
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冗長迷亂的夢。
夢裡有淡淡的花香,有炙熱的呼吸和擁抱,還有手指落在臉上輕柔的觸感。
零碎的片段斷斷續續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場蒙太奇,讓人反覆沉淪。
紛亂的夢影中,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從耳邊掠過,談話聲被壓得很低,虞悄隱約能聽見「分化」這兩個字。
門被輕輕關上,似乎有誰若有似無地歎了一口氣,像無疾而終的風聲。
迷迷糊糊中,虞悄緩緩睜開了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落入視線,往前看,是一台沒有被打開的電視機。窗簾半掩著,屋內光線朦朧,刺眼的陽光被遮擋在屋外。
虞悄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她的動作引起了旁邊坐著的人的注意。
“悄悄,你醒啦?”姚如冬的聲音響起來,帶著激動。
虞悄側過臉,看見姚如冬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伸手握住自己的手臂,眼眶紅紅的。
“你怎麽了?”她一出聲,被自己乾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姚如冬抹了抹眼睛,立刻起身為她倒水:“沒什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頭還痛嗎?”
虞悄搖了搖頭,雙臂按著被子,把自己從床上支撐起來。
她發現自己在一間單人病房裡。
目及之處的陳列乾淨而整潔,被褥嶄新而舒服,和自己以前住過的病房大相徑庭。
她怔愣地睜大眼睛,失去眼睛後視野模糊,有些呆滯地望向姚如冬的方向。
“我怎麽會在這裡?”
姚如冬給她遞來一杯水,說:“你忘記了嗎?你之前分化了。”
分化……
零碎的記憶片段湧入腦海,卻構不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她揉了幾下乾澀的眼睛,不確定地回答:“我好像不記得了。”
“可能是因為分化期的原因吧。”姚如冬說,“你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
虞悄嗯了一聲,低頭抿了一口溫水,隨口問:“我分化成了什麽?”
姚如冬看著她,說:“Alpha。”
虞悄一頓,頗為意外地抬起頭。
……Alpha?!
“你怎麽這麽驚訝啊?”姚如冬看見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都沒意識到嗎?”
虞悄搖了搖頭。
從小到大,周圍的人都覺得她應該分化成Beta的,她也就這麽潛移默化地相信了,自己應該是Beta。
只是沒想到會分化成一個Alpha。
關於分化期的大部分記憶,就像一團理不清的毛線球,她已經忘掉七七八八。唯一記得的,是那股淡淡的花香味。
“你那天失蹤了,我們出去找你。”姚如冬說著說著,情緒低落下來,又伸手抹了抹通紅的眼睛,“對不起,悄悄……如果我們早點發現就好了。”
“沒關系的。”虞悄倚在床頭,溫和地看著她,“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們不要因此內疚。”
姚如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低聲道:“幸好當時碰見謝不菲學姐,她立刻跟我們分頭找,最後把你帶了回來……”
她又補充,“學姐找了你整整兩層樓,抱著你回來的時候,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
“我第一次看到她那麽狼狽的模樣。”
虞悄安靜片刻,低聲問:“學姐現在在哪?”
姚如冬說:“她昨天守了你一整天,今天回家休息去了。”
“一天?”
姚如冬:“因為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啊!醫生還說,像你這種分化期越長的,就代表信息素壓製等級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