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一顫,臉色慘白:“怎麽會?我害你這麽多,你不恨我?”
謝不菲輕聲說:“是,因為我不在乎了。”
月光落在她的臉上,鍍了一層朦朧的銀色,純潔得無可救藥。
她看著她,像看著一粒輕飄飄的塵埃,一顆腐爛的蟲眼蘋果,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謝珂睜大了雙眼,心臟仿佛被手指用力攥緊。
她預想中謝不菲憤怒、扭曲的表情,完全沒有出現。
怎麽會這樣?她不討厭這一切嗎?她把整個家的寧靜打破,把虞悄牽扯進來,謝不菲不應該為此發瘋和痛苦嗎?
謝不菲憑什麽這麽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讓她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個嘩眾取寵、一敗塗地的小醜?!
謝珂目眥欲裂,表情扭曲地抽搐:“你……”
空氣中湧動著Alpha暴戾洶湧的信息素,瘋狂滿溢出來。
警察們紛紛變了臉色,上前將失控的Alpha壓製住。
銀色的手銬銬上了手腕,幾人把謝珂圍在其中,為首的警察低聲說:“謝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
剩下的幾個人帶著拷在輪椅上的虞崇明,走出了漆黑的工廠。
良久,謝珂停止了掙扎,垂著頭,黑發遮住側臉。
經過謝不菲身邊時,她啞聲說:“不要以為你已經贏了,我——”
“只有你會在乎輸贏。”謝不菲輕飄飄地看著她,“謝珂,下地獄去吧。再也不見。”
虞崇明和謝珂被帶上了警車,直到最後一刻,她仍在死死看著謝不菲。
寂靜的夜晚,尖銳的警笛聲逐漸遠去。
車間空空蕩蕩,木椅堆在原地,朦朧的月光鋪滿雜草叢生的地面,仿佛一場奇怪的夢。風吹過,了無痕跡。
謝鴻信緩緩走到謝不菲身邊,經歷過這一夜,他的神色看上去異常疲憊,布滿血絲的眼角漫出幾縷細紋。
“小菲,我們走吧。”
謝不菲與虞悄對視一眼,後者說:“學姐,你今天回家住吧。”
謝不菲:“那你呢?”
虞悄把手伸到背後,偷偷地勾住了謝不菲的手指,輕聲說:“我在學校等你。”
謝不菲抿了抿唇,說:“好。”
謝鴻信看著她們,銳利的目光落在虞悄的臉上。
他蹙了蹙眉,低聲問:“你是小菲的朋友?”
虞悄怔了怔,說:“是的。”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指,卻被謝不菲桎梏在掌心,用力地握住。
謝不菲緊緊握著她的手,平靜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虞悄一怔,猛地看向了她。
空氣靜得像是暴風雨前的黑暗,壓抑而窒息。
謝鴻信胸膛起伏,竭力壓下心口怒火,沉聲說:“先回家,這件事之後再說。”
虞悄深吸一口氣,轉向謝不菲:“學姐,我先回去了。”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別急,慢慢來。”
謝不菲手指在她掌心輕柔地刮了一下,帶著點安撫性質,聲音漸漸溫柔:“嗯,早點休息。”
目送著虞悄和寧卓雅上了麵包車,她回到謝鴻信身邊,坐進銀灰色的卡宴。
車輪急躁地駛過坑坑窪窪的山路,將荒涼的廢棄工廠遠遠拋在後方,像是在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謝不菲坐在後座上,按住旋扭降下一點車窗,任涼爽的夜風吹進來,撩起頰邊的碎發。
謝鴻信掌著方向盤,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什麽時候開始的?”
“到家再聊。”謝不菲望著窗外,說,“我怕等會兒出事。”
前方車禍堵路,謝鴻信壓著火氣,一手不耐煩地按上喇叭。
一路沉默。
二十分鍾後,他們從霓虹閃爍的不夜城駛進城郊。豪華的別墅矗立在寂靜的夜晚,燈火通明,像一座龐然巨獸的身影。
謝鴻信倒車停進車庫,謝不菲安靜地坐著,他們誰也沒動。
片刻,謝鴻信重新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謝不菲坦然迎上後視鏡裡的目光,說:“今年秋天。”
“你是不是瘋了?她是Alpha!”
謝不菲:“那又怎麽樣。”
謝鴻信默了默,問:“小菲,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故意氣我?氣我平時對你妹妹更好,所以疏忽了你?今天晚上的這些事情,我也是才知道……”
謝不菲似笑非笑:“不是,我就是喜歡虞悄,想和她談戀愛。”
謝鴻信震怒:“瘋了嗎!你也不看看她的家世,一塌糊塗!哪裡夠配得上謝家?她的那個賭鬼父親,剛才還差點綁架了你!”
謝不菲撩起眼皮,打斷他:“虞崇明的確是個垃圾,但綁架是我和虞悄故意為之。你不要忘了,如果沒有謝珂在背後搞鬼,他不會做這些事情。”
謝鴻信啞然,皺起臉,忽覺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泛疼。他用指腹用力按著穴位,沉聲道:“你妹妹確實有錯,但一碼歸一碼,你和虞悄根本不合適。”
“爸,你誤會了。我沒有和你商量的意思,我是在通知你。”
謝不菲說,“從今往後,我只和虞悄在一起,只會和她談戀愛。沒有、也不會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