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深處炸裂般疼痛,謝鴻信猶如遭當頭棒喝,猛地瞪大了雙眼:“不,怎麽會呢?這不可能……你怎麽會是Omega……”
謝不菲沒再說話,邁步走進房間。直到關上房門前,她還能聽見謝鴻信失魂落魄的呢喃聲,飄散在耳畔。
她在床邊悵然坐下,心緒複雜。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許多東西,又一下子解決了以往那些縈繞在心頭的憂患,忽然對未來充滿迷茫。
拿起手機,謝不菲看見微信置頂發來了十幾條消息,時間間隔很短。
虞悄:“學姐,我回宿舍了。你快到家了嗎?”
虞悄:“姐姐……”
虞悄:“如果你看到的話,能回復我一下嗎?”
虞悄:“我很想你。”
“……”
謝不菲心臟顫了顫,感覺口中輕輕咬下一瓣橘子,舌尖綻開的味道又甜又酸澀。
她屈起手指輕輕抹了一下眼角,給虞悄撥去一個電話。
下一秒,電話立刻就被接通。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學姐!”
“我……”
安靜一瞬,謝不菲有些赧然地笑起來:“悄悄,你想說什麽?”
虞悄頓了頓,輕聲說:“姐姐先說,我聽。”
謝不菲垂下眼,說:“嗯,我到家了。你呢?”
“剛洗完澡。”虞悄說,“之前出去刷牙的時候,外面下了好大的雪,你有看見嗎?”
謝不菲下意識地望向玻璃窗外,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在皎潔的月光下回旋。
“我看到了。”她說。
深夜的寒風哧哧地撞擊著窗戶,屋內壁爐燃燒著溫暖的火星,撲簌簌地響著。
謝不菲望著窗外茫茫的雪景,輕聲說:“悄悄,我和我爸攤牌了。”
虞悄愣了愣,下意識攥緊手機:“結果怎麽樣?”
“他不同意,我把他出軌、還有我是Omega的事情都說破。他和林清薇吵了架,鬧離婚。”謝不菲單手抱膝,喃喃,“悄悄,我的家是不是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虞悄察覺到了她內心的不安,心頭一顫,說:“學姐……”
謝不菲:“其實……其實很久以前,我曾經以為我爸是愛我的。”
“他雖然總是板著一張臉,命令我做這做那,但我想要什麽東西,他都會給我。”
“後來,我才想明白,謝鴻信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他只是想要一個百依百順的人,能照著他想要的樣子生活下去。我不過是他願望的載體,沒有那麽獨一無二,換成別的人,也能做到。”
謝珂、林清薇、謝鴻信……種種畫面紛亂地略過眼前。
她把臉埋進臂彎裡,悶悶地說:“悄悄,我現在……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虞悄鼻尖發酸,努力壓抑著情緒,說:“姐姐,不要哭。我還在你身邊。”
謝不菲眼睛靠在手臂上,溫熱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下,泅濕了袖口的布料,聲音哽咽。
“……你會一直在嗎?”
“我會。”虞悄說,“不論你在哪裡,無論相隔多遠。”
她能感覺到,謝不菲不僅在為家庭的事情而痛苦,也在為她們的未來的方向而迷茫。
自己此刻的每一句話語,都能給予謝不菲極大的慰藉。
謝不菲向來是樂觀又遊刃有余的,但只有她明白,對方的內心,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要強。每當遭遇痛苦的抉擇時,她就像一隻蝸牛,外殼堅硬,探出頭,又將信將疑地縮了回去。
前幾天,謝不菲安慰著她,說了許多動聽的情話,天荒地老都被她許諾。但她失去安全感的時候,總會冒出優柔寡斷的一面,習慣性否定擁有的一切。
因為越擁有,就越害怕失去的那一天會到來。
虞悄想告訴她,其實自己也是一樣的,她曾經也害怕過謝不菲的離開。但只要她還喜歡謝不菲,就沒有什麽理由能將她們分開。
銀白的月光照亮漆黑的室內,一切悲傷都無從遁形。謝不菲四肢蜷縮在被單上,用手背輕輕地擦去淚水。
她帶著點鼻音說:“我還不夠好,你不要嫌棄我,也不許像他們一樣離開我。”
虞悄聲音如月色溫柔:“姐姐,你之前說我是獨一無二的。在我心裡,你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輕柔的聲音熏紅了耳朵,謝不菲心尖輕顫,撒嬌一般地說:“我不管,你發誓。”
“嗯,我發誓。”虞悄說,“我永遠喜歡你,不管貧窮還是富有,不管健康還是疾病,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
謝不菲呆了呆:“你……你怎麽說得和結婚證詞一樣呢?”
虞悄心中一動。
戀人的關系有如懸崖上的鐵索橋,不夠牢靠,不足以把她和謝不菲有理有據地鎖在一起。
結婚的事情對她們來說還太遠,但是現在,她想給對方足夠的安全感。
她想和謝不菲訂婚。
“學姐,下周末我能帶你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