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有何端倪?”趙清歲停下腳步來看她。
靈犀遂將殘骸紙片到今日戲班子的事,逐一說與趙清歲聽。
片刻後,趙清歲微的眯了眯眼睛,沉吟道。
“京兆尹麽,想來是被人利用,否則也不至於如此輕易就被你們抓到把柄,尋到他。”
“殿下所言極是。”
“後續的事,你與李才還需多商議再行動,恐打草驚蛇。”
“是。”
眼前的人身著一身白袍常服,精致的紋路隱隱浮於袖袍之間,行拱手禮時能清楚的看見他手背表面青色的血管。
廊中微風順拂而過,一道不易察覺的脂粉味,從她的鼻尖蹭過,趙清歲眉梢輕揚。
晚膳時,按照往常原是蘇蕊替趙清歲布菜,但靈犀自覺的起身接過蘇蕊手裡的筷,站於趙清歲旁邊為她布菜。
趙清歲似有意外,卻並未阻止她。
晚膳講究食不言,倆人誰也沒有說話。
晚膳用過後,蘇蕊領人進來撤掉,靈犀於人影穿梭中,看見她布菜的餐碟已成空。
趙清歲坐於主坐,微抿了口茶。
“再過幾日便是晟兒的生辰,陸大人稍作準備,隨本宮一道前去慶賀。”
“是。”
趙清歲抬眼看坐於下方的人,那人脊背挺直端坐,雙手搭在膝蓋之上,似乎可以保持這樣的動作許久。
這樣的定性與乖戾二字截然不同。
不論是新婚當晚,陸穆刻意的和她保持距離,被問話木然的反應還是今日一早的敬茶之事,他都分寸把握的極好,關心細致卻又不越矩。
指腹撫過盞沿,趙清歲略微思索,這樣看來是若不是這位陸大人逢場作戲,城府極深,便是他不喜女色。
鼻尖隱藏的胭脂味,一瞬浮現出來,趙清歲眸光停在杯盞中飄散的嫩芽,驀地眸光斂去半邊。
不,是不喜自己。
“陸大人今日可還去了別處麽。”
“回殿下,臣今日隻去了大理寺和查案的戲班子,便回府,並未去別處。”
“哦,是麽,那陸大人身上的胭脂味,是從何沾來?”
趙清歲神色如常,聲音淡然,微低頭吹開茶盞中的茶葉,緩緩的看向她。
靈犀側頭和她對視,不遠處烏黑的眼眸似初融的冰面,將裂未裂,隱隱泛著寒意。
靈犀霎時起身,“殿下明鑒,臣身上的脂粉味,應是戲班子裡那瘋癲之人衝上前時,臣不小心沾上的。”
“瘋癲之人?”
“此事蘇蕊當時也在旁,殿下可尋她來。”
只是須臾,廳中一跪一站的倆人將事情仔細的和趙清歲解釋了一遍。
趙清歲一隻手搭在案幾上,神情沒有變化,聽罷後只是微揮手,蘇蕊起身低頭退出正廳,只剩靈犀一人。
正廳裡一時靜了下來,靈犀依然拱手彎腰,目光落於自己腳邊。
神上突然的問話,是靈犀沒想到的,或者讓她意外。
而後靈犀聽見身前那人說道:“陸大人對下屬還是嚴厲些才好,這種事若撲上來的不是瘋癲之人而是個刺客,又該如何。”
“殿下說的是,臣謹記。”
這般似是關心又不似關心的話,落進心裡,似是在無際的海面行駛小船,期望於遠處模糊不清的小島,又被船身外打過來的海浪所製住。
讓人動彈不得,又百般掙扎。
……
趙晟生辰當日,靈犀隨趙清歲到府。
她們到時,已有不少官員正於一旁閑聊,有下人在外通報公主駙馬到府,皆伏身行禮。
“諸位大人免禮。”
趙清歲粗掃過眾人,徑直而入。
下一秒從府裡響起一道欣喜的少年音。
“皇姐!皇姐你終於來看我了!”
靈犀落於趙清歲半步,還未看清眼前的人,已是風一般奔向趙清歲。
趙清歲低身將他攬住,眼角是淺淺的笑意。
“晟兒今日生辰,本宮怎可不來看你?”
“以往皇姐都會常來看晟兒,這幾月皇姐來的次數越發的少了……”
搭在趙清歲肩上的人,說到最後聲音都帶著些委屈。
“今日是晟兒的生辰,看見本宮應笑才是,本宮答應你,等這幾月忙完就多多來看你,如何?”
“好!”
只是趙清歲的一句話,便又讓眼前的小皇子笑了起來。
“來,晟兒,這是……”
趙清歲微的側身就要向趙晟介紹靈犀,但還沒能等她說完,趙晟已問出了口。
“皇姐,這位就是父皇下旨賜婚與你的駙馬嗎?”
趙晟眼睛明亮,帶著少年特殊的一股子朝氣。
“臣陸穆,見過小殿下。”
趙晟走近來,手背於身後,似個小大人般,繞著靈犀瞧了一圈。
“你便是皇姐的駙馬,長的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你有何本領,能娶我皇姐?”
顯然趙晟和趙清歲關系極好,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帶著審視的語氣質問靈犀。
靈犀看著身前負手而站,為了與她視線齊平,特意踩上階梯最高處的趙晟,斂了斂眼瞼,拱手道:“回小殿下,殿下自是一顧傾城,才智過人,臣能得陛下賜婚與殿下為駙馬,又有幸得殿下垂青,實為臣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