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她。”
靈犀自己也不知道在對誰說話,只是直覺告訴她應該和那裡說這句話。
有沒有回復她也聽不見了,倒是離開時還擔心結界不穩定,在外又加了一層。
周圍許多魔撲上來,想殺她,只是隔著一層紅紗靈犀都能聞到他們的欲望,她深吸氣,感受這讓她愉悅的氣息。
在接連擰斷幾個脖子後,靈犀意外的發現她越來越變得興奮,好像有無數用不完的精力,她甚至控制不住的笑。
眼中什麽也看不見,又像是什麽都能看見,猩紅的籠罩下,靈犀看什麽都像是葳蕤的鬼火,只要她輕輕一揮,就會為她隨之泯滅。
她如入無人之境,將圍上來的獵物殺之一盡。
血霧茫茫,從空中灑下來,竟將這一塊淋了個透。
魔被清剿後,已沒有殘存,或者說是,能跑的早就跑了,沒有再蠢到想殺她的。
周圍一時又靜下來,靈犀懸在空中仰著頭感受血液落在臉上的新奇。
但很快靈犀就感受不到落在她臉上的痕跡了,因為頭頂無聲的生出一把傘,白色的,遮擋住所有,血液落下的瞬時就被斂去顏色。
靈犀恍然的歪頭,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身邊的人。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
靈犀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殺意,什麽也沒有,反而在她抬手靠過來時,嗅到了好聞的淡香。
慢慢的,她心情被安撫。
“不是,我是來帶你回家的。”
帶著涼意的指腹,蹭過她的臉頰,將之前落在上面的血跡擦去。
輕輕的,還有點癢。
靈犀看著她,伴隨著淡香,心底有什麽冒出來,喚回她的意識。
半晌,謝昔歲的指尖微抵近她的眉心。
“你應該叫我什麽?”
肌膚的觸摸,讓墨色的光慢慢的融入眼底,靈犀眼前的紅紗漸漸退去,淺茶色的眸光微閃,她緩緩道:“師尊。”
謝昔歲極淺的笑了,指尖再次點下,忽閃的白光由上至下的將靈犀身上被染紅的衣物換成了新的一身白袍,是靈犀在川澤澗裡常穿的那件常服。
帶著新鮮阿含芽的淡香,舒適又乾淨,沒有那片刺眼的紅色,反而讓她整個人又靜下來。
“師尊,我……”
靈犀想說點什麽。
謝昔歲的指腹貼著她白袍的衣襟撫平細紋,動作仔細又輕,一點也沒有在意周圍的寂靜。
聽見她的聲音,只是眼瞼微掀的看她一眼,才嗯了聲:“知錯了?”
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
靈犀怔了怔,半晌後重複她的話:“知錯了。”
謝昔歲沒有說話,直至將最後一道細紋撫平:“錯哪兒了?”
靈犀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拇指摩挲過食指,一時說不出話。
她其實也沒覺得自己做錯,正確的事是保護謝昔歲,而她做的正是這件事。
但魔氣被壓下的瞬時,靈犀就感知到了周圍其它正派的指責心聲。
這讓靈犀顧忌,他人對謝昔歲的指責。
心念思索間,眼前的人忽的無奈的輕歎道:“認錯倒是快,就是不知道錯哪兒是麽。”
“弟子都錯了。”
靈犀迅速的說。
謝昔歲看著她笑了聲:“那你說怎麽辦?”
墨色的光耀眼而入,像是滑入喉腔散不去的一盞烈酒。
靈犀低了低頭,將它盡數飲下:“只要師尊不要不見我,任憑師尊處置。”
須臾後,靈犀聽見她輕聲道:“嗯,那便隨我回去。”
靈犀分辨不出她的情緒,但她語氣淡淡的。
靈犀應道:“是。”
卻在她隨著謝昔歲轉身的刹那,遠遠的就有一道男聲大喝道:
“她不能走!”
“她已然入魔,若是放任自由,哪日再像這般,世間定然大亂!”
或許是有人站出來道明他們的心下駭然,有人陸陸續續的也跟著喊。
“對!她不能走!”
“不能放她回去!你們看看這些魔的殘狀!只怕日後會是比魔首更……”
剩下的話,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了,因為謝昔歲回身看他的眼神冰冷又銳利,似是他再多說一個字,立時就有劍意劃破他的咽喉。
全場一時靜下來,謝昔歲懸空半眯著眼,掃視而過才冷聲道:“如果不是我徒弟。”
她特意著重的咬住這“我徒弟”三個字的字音,強硬又不容置喙,而後才慢慢的接著道:“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兒說話麽?”
謝昔歲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強大靈力的威壓,壓抑著說話人的胸口。
他們面面相覷,臉色慘白,但因為還有自己門派的弟子在,面上掛不住,語氣緩和委婉道:“謝長老,瑤光派是修仙界的第一大正派,一貫以護天下蒼生的正道為主。”
“您作為貴派的長老之首,是不是也應該做個表率呢?”
“這可不能讓天下各派之間有閑隙啊……”
忽的有聲音打斷了他。
“哦?誰說郎玥沒有護天下蒼生?”
刹那間,有一道金光從遠處落下來,徐古撫著胡須,慢慢的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