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靈犀聽見她說:“嗯,魔氣壓製住了。”
“誰在哪兒!”
前方傳來尖銳的吼叫聲,還沒等靈犀反應過來,身前人的身形已經漸漸淡去,化為透明。
隨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靈犀恍然閉上眼的瞬間,她想起了剛剛一閃即過謝昔歲微彎的唇角。
是那麽的不真實,但又繪入眼裡,刻入腦海裡。
“剛剛是不是有人跑過去!呸,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偷懶睡覺!”
有人踹了靈犀一腳,易容下淺茶色的眼眸泛出模糊的光影。
“快給老子起來!都是你們這些不爭氣的飯桶,才連這麽一個人都看不住!”
“狼王您別生氣別生氣,我們馬上就去找,她不過是面具的殘缺祭品,絕對跑不出這裡……”
身旁有人陪笑著迎上去,但還沒說完就被稱為狼王的人抬手給了一巴掌。
“呸,真是丟老子的臉!她是最契合面具的藥引,還不快滾去找!”
“是是是……”
有人推了推靈犀,她從地上爬起來,看了那狼王一眼,轉身跟著進了其中一個洞窟。
這聲音與那日說“你們都會死”是一個人。
海底曲折交匯,靈犀為了避開其他人,故意挑了幾個偏僻昏暗的洞窟。
等著只有她一個人時才發現已經走了很久,路卻沒有盡頭,如果不是前方似有似無的風聲,她可能連左右都分不清。
劍意裡又靜下來,什麽聲音也沒有,仿佛剛剛的對話只是曇花一現的夢境。
但靈犀抬手靠著剛剛被熱氣拂過的脖頸,表面的熱度瞬時連著燒了過來。
不遠處的牆壁上映著瑩瑩的紫色,靈犀向前靠了幾步,借著幽明的光能看見手腕上一圈緋紅的痕跡,再湊近點甚至能看見上面還未散去的……
淺茶色瞳仁忽的目光一凜,呈防禦狀往後退。
她初進入這段狹道漆黑一團,什麽也看不見,更別說什麽瑩瑩的紫色,連風聲都聽得斷斷續續,在她分神時,前方卻浮現出這淡光,還有這緊緊依附在岩石邊的紫色藤蔓。
藤枝從上面吊下來,懸在半空中一動一動的詭異又危險。
像是張著血盆大口,等著獵物的滋養。
“啊!別殺我!姐姐你看看我啊!”
淒厲的慘叫聲劃破這段寂靜,從藤蔓後幽幽的傳過來。
“阮璿我是你妹妹啊,救救我,你說你會來救我,你說你會毀掉這面具的……”
靈犀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看身上過於寬大的偽裝,思索片刻,從身前將自己剝離出來,離開繁瑣笨重的偽裝,她的行動反而更輕盈自如。
小心翼翼的避開攔路的藤枝,靈犀鑽入了更深的藤洞裡。
兩邊瑩瑩的光,像是引路燈。
靈犀跟著它一直走到盡頭,混著海水苦澀的海風湧過來,晃眼的亮光,霎時鋪滿了整片空地。
靈犀半眯著眼,這裡很奇怪。
頭頂上是波浪湧動的海面,能看見疾速而過的飛禽,腳下卻是黑色的沙地,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一上一下的又被這空地隔斷開,空地正中間的白瓷台上躺著一個人,臉上正戴著那冥色面具,面具匯聚出黑色的光,似一團黑霧,若隱若現的浮在空中。
而聲音的來源,雙手抱著頭,窩在岩縫的一角,她頭髮凌亂,雙手血肉模糊,嘴裡不停的叫著“阮璿姐姐,救我”。
靈犀指尖飄渺而出的柔光緩緩的靠過去,將人罩住,而後她沒有猶豫的走向面具。
冥色面具閃著光,正在吸取下方人的魂魄,每多吸入一分,上方黑色的光就越刺眼,大有吞日與替的趨勢。
靈犀想起謝昔歲說的封印松動,所以魔物利用這冥色面具聚集魔氣,妄想以此解開封印。
“愚昧。”
靈犀離面具越近,之前被謝昔歲壓製的魔氣就愈蠢蠢欲動。
靈犀在它三步的距離站定,玉笛轉瞬出現在她的手上,鋒利的劍氣縱橫而出,直逼面具。
但揮出去,隻前行寸步就被竄出來的黑氣所化解。
反覆幾次後,靈犀發現源源不斷的黑氣會替面具擋住攻擊,甚至還會與她體內的魔氣產生共鳴。
靈犀看見一道黑氣徘徊在保護罩外女孩沾滿鮮血的雙手前,一次又一次的撞向它。
“哦,你喜歡這個?”
玉笛上的刻字又一次被鮮血染紅,點點亮光從握住它的指縫裡滲出來。
再次揮出的劍氣比之前凌厲更多,血色都附在上面,格外的晃眼。
淡淡的血腥氣,卻讓黑氣莫名亢奮起來,層層黑氣圍過去,將劍氣吞噬掉。
它們不再是匯聚成一團,而是散開,化作混沌的空氣佔據這片空地。
被分散開,面具中心位置的黑氣反而變少了,它們極力的尋找著血腥氣。
靈犀看準時機,將血滴從掌心彈向空地偏遠的一角,穿過黑氣的瞬時,原本遍布整個空地的黑氣呼嘯著向它湧去。
下一刻,玉笛笛聲陣陣,生出無數道血色劍氣,將面具圍困,並且隨著她此起彼伏的笛聲,越來越猛烈。
靈犀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謝昔歲曾經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