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為什麽這裡沒有其他人來呢?
無他,因為太冷了,正在風口上。
也只有一號藝高人膽大,攏著個小火球就敢往這兒鑽。
秋甜迎著風走,冷得要命,頭都要被吹掉了,半路就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藏好,低聲指揮雪狼:
“衝呀,雪雪!咱們偷偷地繞後,一巴掌拍暈他腦袋!”
雪狼瞥她一眼,依言行事,伏低了修長的身體,敏捷地沒入林中,在暗夜中隻留下一抹鬼魅般的白影。
我台前方記者秋甜同志又潛伏了起來,緊密跟蹤現場情況並為觀眾及時獻上第一手報道。
林中,一號倚靠在一棵粗細適中的樹木北面,略顯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的背部緊緊貼著樹乾,不留絲毫被背刺的可能,腰腿卻又並未完全放松,姿態略略前傾,隨時準備著向前撲出。
今晚是個難熬的夜晚,對他而言尤其。作為拿著【村民】牌的警長,他沒有任何自保能力,但又自恃能夠帶領團隊走向勝利,當仁不讓。
再說,他並不是沒有底牌。
手上的火球,實在不行,往林間一丟——當然,這是最差的方案,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樣破壞地圖環境會不會直接遭受系統製裁。
【魅惑野獸】,這個並不算熱門的技能,他也擁有。在他精心挑選的這個敵人無法群起而攻之的狹窄地方,單打獨鬥,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技能逃生。
最重要的,還是他從十一號那裡拿來的手/槍——
他告訴十一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願不願意冒險待在那裡,你自己決定,但是,手/槍給我,收益比在你身上高,我活過今晚,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能夠將別人自保的重要道具忽悠出來,他的語言煽動力可見一斑。
【獵人】與【村民】互換。
雪狼從他頭頂撲出的時候,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一般,一個熟練而迅捷的翻滾護住頭部,躲過了最為致命的一擊,隨後一回頭甩出一個【魅惑野獸】——
秋甜驚呆了。
【小火球】與【魅惑野獸】,加起來要價250點,雖然能到這一局的,光基礎點數都有500了,但仍不代表人人都願意買下這麽多技能,尤其是,在這一局之前,並不是人人都會遭遇攻擊性強的野獸,這就使得這個技能略顯雞肋,性價比低——
畢竟,很顯然,系統後面還有更大頭的支出等著他們呢,當然是能省則省。
“砰”地一聲,槍聲響起。
可憐的被脅迫的雪狼結束了它卑微的一生。
一號重重喘了口氣,冷氣侵入喉管帶來灼燒般的刺痛,在翻滾躲避中又被雪狼深深抓傷了手臂,他的狀況此時著實算不上好。
和預估的還是差了一些……
一號想。
熬到第二夜,自己變得比想象中弱,而這些狼又比他以為的更強。
這雪狼是自己上來的,還是聽從他人指揮?畢竟他踩過點,知道這裡不在雪狼的固定活動路線上,這頭狼的出現就格外突兀。
狼人難道可以指揮這些狼嗎?
那這局系統給狼人的優勢會不會太大了點?
他轉過身,將背部重新護好,警惕地盯著下方一片黑暗的針葉林——他是村民,視野是最糟糕的,並且,他還沒有余錢像其他人那樣,購買【夜視卷軸】,因此,能在這樣惡劣的夜晚環境下存活,他心中已頗為自得。
“出來吧,我打不過你。”面上露出一抹苦笑,聲音刻意略略顫抖起來,一號衝著前方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濃重的黑暗中,無人回應。
“我已經沒有武器了,”他又說,將空膛的手/槍丟到一旁,無奈道,“我就是想在死前看看,你到底是誰。”
半晌,一抹絨乎乎的白色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這遺言說得好悲壯哦。”
秋甜說道,高興地舉起爪子。
……
十一號驚恐地看著眼前大變狼人的一幕。
自從莉莉絲出現在他面前,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想逃又逃不過,只能硬著頭皮假裝友好地和莉莉絲聊天。
聊就聊吧,可這個人的話還特別難接,感覺如果不是秋甜那樣能說會道熟讀《情商》的大主播,根本接不上來。
好尬啊!
這大佬怎麽還不走,去找她的三號,賴在我這裡幹嘛!
但其實,十一號心中,又是清楚的,只是不願意往那個方面去想。
莉莉絲早已經明牌了,【野孩子】,榜樣被殺死就會黑化,轉為狼人的野孩子。
她在這裡,是在等待什麽?
——當遠方的秋甜,一爪子拍在貌似束手就擒的一號頭上,系統提示她【致死判定成功】時,綢緞般的黑色的毛發便從莉莉絲身上生長而出,飽滿而柔軟的耳朵和尾巴,看似無害,卻令十一號瞬間如墜冰窟。
想跑嗎?
想。
能跑嗎?
不能。
我的槍呢?
被那傻逼警長拿走了。
操!
十一號的臨終感言發表如上。
望著輕松倒地的十一號的屍體,莉莉絲翻出他的身份牌,一看,沒有用卷軸施過法的痕跡,明明白白的【獵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