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沉默。
如果她沒猜錯,這堆茅草就是遊戲給這些平民晚上睡覺的地方,簡而言之,就是他們的床。
人家剛剛才好心好意地為她講解完遊戲規則,她轉頭就擅闖民宅,還把人家的床給燒了。
即便是溫辛女巫也覺得這樣不好。
於是,莉莉絲隻好把自己的那堆茅草抱來了秋甜家,遮掩住了燒黑的牆面,回到家對自己家徒四壁的房間無語凝噎。
夕陽西下,在外辛勤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回到村落,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大部分人懷裡都摟著果子,有兩個身上濕嗒嗒的,拎著魚,還有一個穿著奇異樣式的休閑裝的男人,手裡拎著隻兔子。
村落中有一個篝火營地,裡面存著火種,還有水井和廚具,可以任意取用。但是,只有拎著魚和兔子的三個人在裡面做飯,礙於材料限制,做出來的食物香氣也不怎麽樣。
秋甜啃著果子靠近莉莉絲。
“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莉莉絲撒謊道。
“吃的果子嗎?吃飽了嗎?”秋甜從懷裡掏出一枚紅彤彤的漿果,“這個你肯定沒有,我走了好久才采到的,特別好吃。你嘗嘗。”
“……謝謝。”莉莉絲接過這顆眼熟的漿果。
這不就是一階治療藥劑的主材料,赤心果嗎?
再仔細一看,秋甜手上正啃著的這枚果子,它的根葉也是製作治療藥劑的輔料。
“你在哪兒找到的?”
“唔,”秋甜想了想,拿出身份卡,“我直接告訴你吧。”
兩張身份卡貼貼,莉莉絲的牌面上,一瞬間點亮了許多地方,秋甜指著森林與河流交界的某一處道:
“這種果子都長在這一塊,很偏僻。”
未熟的赤心果是有毒的,而且因為從小到大都是紅彤彤的,外表差異極小,很容易誤食。莉莉絲提醒道:“你小心一點,有的果實可能會有毒。”
“怎麽會呢?”秋甜驚訝,“這遊戲應該不會設置有毒的果實吧?”
說完,她自己先沉默了兩秒,不確定地道:“應該……不會?”
……
夜晚的正式到來,是由“系統”開啟的。
莉莉絲已經知道了,她以為的亡靈法師,其實是所謂的“系統”,也就是這個遊戲的管理者。
但她還是覺得系統的聲音不好聽。
女巫熱愛一切有生命的物質,因此,這種無機質的機械聲聽在耳中最讓她難受。
【自由活動時間結束,天黑請閉眼。
請玩家在五分鍾之內回到家中,否則視為淘汰。
狼人與能力者請睜眼。】
在這個遊戲裡,村民是最受限制的,天黑就不能出門,只能眼睜睜地等著狼人來殺。
而能力者,不論拿到什麽牌,夜晚都可以出門,根據自己的能力救人、殺人或者觀察敵情,甚至還可以去野外。
一般情況下,在村落中狼人一晚只能殺一個人,但如果在野外相遇,那麽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莉莉絲安靜地雙手交叉,躺在空蕩蕩的地板中央,然後猛然睜開眼睛。
左邊的天使之眼不停變換,最後定格在了人類的眼瞳上。
外面似乎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狼人也沒有出動。
寬松一片式的亞麻長衫上只有一個放卡片的小口袋,莉莉絲算是明白為什麽那些人都要另買服裝了。
她只能把紅藥拿在手上,然後翻窗而出,靈巧地攀上了三角形的屋頂,又從屋頂躍到了旁邊大樹的枝椏上,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身形在枝葉中無比隱蔽。
夜色是不自然的濃重,這為狼人的行動提供了很多便利——因為在設定中,只有狼人能在黑暗中視物。
當然,現在又多出了一名女巫。
天使之眼一個轉動,切換成了獸瞳,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光芒。
等了很久,等到莉莉絲都開始背誦起《手把手教你選種培育五階赤心果》了,村落中才終於出現了動靜。
是狼人。
他們也是很小心地翻窗而出,彼此對視一眼,迅速地躲到了一個小角落。
莉莉絲尖尖的精靈耳微動。
她站在高處,獸瞳在黑暗中視物清晰,能夠將整個村落的情況盡收眼底。同時,精靈擅長傾聽風的聲音,一點風吹草動也逃不過她耳朵的捕捉。
兩個狼人,是舞女和法師袍。
早上在會議大廳,還唱了場雙簧的兩個人,此刻賊頭賊腦地挨在一塊。
進入夜晚,狼人長出了耳朵、尾巴和毛發,法師袍是灰狼,舞女是白狼,也長出了鋒利的爪子和狼齒。
法師袍頭上同時頂著狼耳朵和看上去像牛族獸人的角,看上去不倫不類,尾巴還藏在袍子下,鼓鼓囊囊的一團。
舞女倒是身姿綽約,說話的時候,柔軟的大尾巴在身後一晃一晃,把莉莉絲看得一陣手癢。
“我們刀誰?”
“就刀那個穿黃色蓬蓬裙的。”
“為什麽不刀那個臉上有刺青的?”
“你傻啊。”法師袍瞥了一眼舞女,“你沒認出來蓬蓬裙是誰嗎?那是主播秋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