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爽哦，抱著個男人的大頭在懷裡不要太清爽。”將生抓到領口，再摸到下頜，“癢死了。”

　　“你活該哦。”賀薔雖然這麽說，還是將手機拿得更近，“像過敏。”隨即捂嘴笑，“陳將生，這下好了，豔遇沒了，帶一身疹子回來。趕緊問前台有沒有藥吧。”

　　將生一腿踩在椅子上抹皮炎平軟膏，賀薔再次打擾，說你把手機拿遠點，我看著你塗藥。

　　將生罵罵咧咧，“我哪裡知道自己有什麽過敏原?前台還說我應該提前告知，怎麽著，住個民宿我還要交體檢報告?”她在賀薔的注視下塗完小腿抹大腿，塗完肚子抹胳膊，只有背部夠不到，轉身聽著賀薔的指揮，“左邊，下邊，不對，再靠中間一點……”

　　“你耐心點行不行?”見將生抹得有些不耐煩，甚至抓著已經塗藥的區域，賀薔訓她。

　　“換你來試試?站著說話不腰疼。”將生說賀薔，我算明白了，“你也是我的過敏原，所以我要遠離你，懂不懂?”

　　賀薔不響了，看著將生的腰出神，將生等了會，扭頭看視頻，“你聽懂了沒有?”

　　“我看你才是不懂。”賀薔看著將生，表情有些生氣了，“你不就是嫌棄我嘛，說得那麽好聽，什麽駕馭不了關系，什麽過敏原。”

　　“我哪裡嫌棄你了?”將生回擊，“我就是腦子壞了，看你不一般，才被你煩死了。人遠離麻煩不是很正常?”

　　“你就是嫌我給韓一坤手……你就是嫌棄我抱著童立明唄，你還嫌棄我剛成年就打過胎，你更嫌棄我和許多人都有牽扯唄。嘿嘿，陳將生，拉倒就拉倒。我就是要和你說明白，是我不要你的！”

　　賀薔今天最後一次掛了視頻，將生還對著黑屏“喂喂喂”，再撥，被掛斷，於是留言，將生發現已經被拉黑。這女人的動作真是一氣呵成。

　　將生顧不上欣賞山間民宿，也沒心情看外面星星點點，吹著夜風找到前台，“我不管，你們把我送到市區醫院，或者高鐵站。我全身過敏了，要是把心臟也侵蝕了，誰受不了。”

　　一般情況下，將生不是難纏的客人，她自己也相當於服務行業從業人員，曉得盡量體貼同行不給人添麻煩的道理。但現在忍不住，她癢，她燥，她心疼，她還火氣繚繞。因為氣勢凶猛，嗓門也大了，酒店馬上免了房費並且派車將她送到了高鐵站。

　　將生坐在高鐵站外面就後悔，最早一班車早上六點三十五分，她坐這裡乾等著幹什麽?再癢，留在酒店舒服睡一覺不好麽?將生把這種決策失誤歸咎為賀薔今天一天對她的頻繁騷擾和情緒壓迫，最後更以黑了自己實行沉沒打擊。

　　最不講武德的地方就是吵不贏還得繼續揪鬥，鬥不過便氣急敗壞拉黑。將生空有滿腹悲愴卻無從發泄，找舒窈聊天?算了，丟人。找潘文秋訴苦?會被懟一通。找李歡歡?她大概會在那頭叫，“將生啊你不得了，我都追不上的女人你還能睡呢。”

　　抱著膝蓋坐在台階上，將生在半睡半醒迷糊間等著天亮，戶外的冷風吹得人舒服了些，將生便不再考慮找旅館落腳。每每早上三四點就起床，將生很少有機會看夜景，更少有機會一個人思索，她思索得不得法，隻讓孤獨和空虛回到主場，迷茫和難過遊走於胸膛。

　　是不是以後就不理賀薔了?將生揉著頭，惱怒自己還在想賀薔。

　　電話鈴聲響起，“賀薔”兩個字又來了。將生扣了，她又來。再扣，再來。扣到第四次，將生無奈，“你都說了，是你提的，好好好，就是你提的，你不要的我。我被你丟到垃圾堆了對不對?不要再來找垃圾了，是你嫌棄垃圾，不是我嫌棄你。”

　　空蕩的回聲讓賀薔側耳，半天才問，“你又在哪兒?”

　　將生抹鼻子，一把酸意隨著口水咽下，“誒，不相乾，不用問。”她覺得賀薔今天有毛病，平時乾脆利落，今天就像抻揉捏拉著年糕團，扯拉一晚上都沒成型，“都說清楚了，你也黑了我，求把我電話也黑徹底。”

　　賀薔沉默，最後輕聲說，“你早點回來吧。”

　　“做什麽?”將生說我就要晚回來，我還要浪幾天，浪跡天涯也和你無關。

　　“那你就浪吧，明天晚上七點前看不到你，我就找別人浪去了。”賀薔聽起來非常理智，用通知的口吻告知著將生這一切。

　　找誰?童立明?韓一坤?豆腐乳?四舅公?

　　“舒窈。”賀薔說博士想明白了，主動找到她，希望從泡友做起，並且請賀薔指導下她寡了二十九年的技術空白。

　　將生膝蓋上的旅行包掉到台階下，身體過敏的地方又重新火燒連壁，“隨你們的便！不要來搞這一套破價打壓，我不玩了！”

　　她站起來看著陌生的城市夜景，一口涼氣被送到嗓子眼，將生聲音啞了些，“賀薔！你這個魔鬼！”將生跑到高鐵站前，對著正在清場的大廳發泄了聲，“啊！怎麽還不開車啊！”

　　第33章 角色調換

　　賀薔昨天捏了好幾回人形年糕，手都酸了，氣也吃飽了，終於嘗到了拿捏的愉悅——陳將生於杭州無縫對接跑掉半條命才轉乘上後，在九點三十九分抵達了吳中，又於十點二十給賀薔發了短信消息，告知地址後附上一句，“你不來有人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