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生眼睛哭腫還在沉沉睡時，賀薔陪在病房裡。等候全麻前，她問潘文秋，“真的不讓我告訴將生?”

　　潘文秋心裡有點忐忑，也擔心自己醒不來見不到女兒怎麽辦?可畢竟是修行人，經沒白念，心沒少定，她想了想，搖頭，“算了。”賀薔心裡就有數，又問潘文秋，“你還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潘文秋心說冊那你是咒我麽?什麽話?“我要是做手術成功，出來後你也休想沾我們家將生。我要是……要是那什麽了?哎，算了。”

　　賀薔看著她笑，潘文秋這才發現她在讓自己放松。

　　“我偏要沾，就要黏著。”賀薔說，“你家產多少?都留給將生，我好哄來花。”

　　潘文秋的腫眼皮努力往後腦杓翻，她盯著賀薔半天，“那……也行，其實啊——”她示意賀薔再靠近點，小聲說，“其實我不單不開心你哄她鈔票，主要你這個人，男的也行女的也行，不夠專一。萬一來了個什麽誘惑——哎，將生長什麽模樣我還不清楚?”

　　“不過我要是真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對將生好一點，不要騙她。”賀薔聽了，握住潘文秋的手拍拍，“放心吧阿姨。但是，你肯定不會有事的。等你好了，再天天和我吵。”

　　潘文秋別過臉，“我沒那閑工夫。”

　　終於送潘文秋進了手術室，將生的二姨很好奇賀薔，還連聲謝謝她陪著。賀薔說不用客氣的阿姨，都是一家人。閑下來，她坐在外面一隻手敲字問將生，“你知不知道那個萬裡橋有個典故?”

　　“萬裡之行，始於此橋。”將生回，心說曉得了，你就是勸我也早點看開，於是回，“我覺得有道理，成都就是我的新起點。我已經去網上發了一圈帖子，準備找個四川妹兒開始新的萬裡之行。也祝你新旅途愉快幸福。”

　　將生說我看了一圈，成都妹兒和吳中姑娘一樣都是水靈精致的，非常適合我。我再練習練習吃辣，就能和人家吃到一個被窩了。

　　“那你有沒有寫你失業，學歷高中?”賀薔絲毫不被她觸怒，悠然說把這兩樣甩出來，“就算你是長頭髮0.5也不會有市場的。”

　　將生噎住，半天回，“你想不想我好過點?”

　　賀薔抿嘴笑，“想你好過的。你記得早點做核酸，趕緊飛回吳中來醫院。”她發出自己受傷的圖片，“我還在這裡住院，骨折。”

　　將生聽了心一懸，“你怎麽了?你沒來四川?你這女的怎麽不說實話?”她從床上跳起來，一邊慌著洗漱一邊定機票。賀薔撥來語音，將生接了，賀薔解釋了自己的傷後，叮囑“不要著急，不要丟三落四，還有，不要鑽垃圾桶。我幫你申請了陪護證，你進來安心陪。”

　　“誰要陪你啊。”將生咬著牙刷眼淚盈眶，“我過我的橋，你走你的道，萬裡之行已經開始了不是?我是想我媽了，我回家給她燉豬蹄。”

　　“那剛好，適合我喝。”賀薔還是笑吟吟的，聽到將生那頭暴走有點開心，又有些心疼，“還有，回來時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將生不曉得她打的什麽主意，心臟卻撲騰跳了。

　　“童立明父母那邊的事，你不要管了，到時候需要你走流程你再出面。”賀薔說她想明白了，人都要背點東西的。

　　將生不語，不算答應，只是說，“再看看。”

　　掛語音前，賀薔又喊將生，“我房子賣了，打了折扣出手的。”

　　“哦，這下好了，無債一身輕，可以在四川開私房菜館。”將生知道賀薔和吳中的緣分越來越薄了，也意味著她們之間的交集越來越淡。

　　“你喜不喜歡我?”賀薔話鋒一轉，問得將生心臟麻了。

　　“不說這個了。”殺魚小妹看似瀟灑地轉移話題，“我先處理事情去。”

　　飛到鄰市已經是下午五點，再轉高鐵半個鍾頭到吳中，天黑黢黢時，將生提著箱子站在醫院住院部前等賀薔送陪護證。裡穿病號服、外套羽絨服的賀薔款款而來，看到將生後原地站那兒，眼裡閃爍著喜悅的笑容。將生也喜，將生也憂，她勉強擠出笑，接過證後對賀薔道，“你有本事，這個都能弄到。”

　　低頭看證，病房號、病人姓名和陪護人與病人關系清清楚楚，“潘文秋”三個字燙到了將生，“我媽?我媽怎麽了?”她往病房跑，賀薔追在後面。等將生氣喘籲籲地推開病房門，潘文秋正躺在床上打著點滴，看到自己時，媽媽的眼神那一刻亮到了極致，隨即也盈滿淚水。

　　潘文秋笑，“不是讓你玩十天半個月嗎?是小賀告訴你的吧?”

　　將生哭，拉著潘文秋的手，“你……你怎麽不告訴我呢?”

　　潘文秋說小毛病，小手術，看你在家待得煩，讓你去散散心嘛。你看，你就是勞碌命，沒玩幾天，人也沒碰到就回來了。

　　將生的頭埋在潘文秋頸窩，“媽——”

　　哭了會才停住的將生回頭看賀薔，又不敢置信地看潘文秋，“你們倆合夥騙我的?”

　　“哪裡合夥?碰巧遇見了而已。”潘文秋說她骨頭斷了住院不也沒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