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虞年覺得自己要原地去世了。
如果有原因,絕對是公主在恃美行凶。
“駙馬不喜歡我這麽叫嗎?”魏語冰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飄飄忽忽而來,“可我看別人都是這麽稱呼,我們也是夫妻,難道不應該嗎?”
應該,應該才怪。
這下唐虞年慢了半拍的腦子總算是轉了過來,吞了吞口水,唐虞年道,“公主,公主喜歡就好。”
“我挺歡喜。”魏語冰笑道。
“歡喜就……”好字還沒出口,唐虞年又聽到公主似乎有些氣惱道,“駙馬還沒回答我呢?”
回、回答?
這是在找她要個回應?
“為夫、覺得甚好。”唐虞年艱難吐出幾個字,蒙蒙水霧隔著,公主的臉看不太真切,事實上,她也根本抬不起頭。幸好公主似乎是很滿意,下一瞬她又聽到公主問,“夫君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唐虞年知道。
“我這一代女行字是‘語’,父皇母后為我添一‘冰’字,夫君可要記住了?”
我知道。唐虞年心裡回著,大魏興國公主的名諱無人敢稱,陛下卻在賜婚那日提過,此後唐虞年就沒忘記。
“我,我姓唐,行字‘虞’,父親添年字,公主要是不介意,”唐虞年道,“可以喚我虞年?”
“虞年。”魏語冰歡快地回道,“我知道,不過還是會好好記在心上。”
“嗯。”唐虞年重重地點點頭,她也是。可這並不能緩解她現在的狀況啊!這片刻間相處的其樂融融,可要是公主真近了她身,唐虞年怕自己會被公主給劈死!
所以,盡管在唐虞年心中公主千好萬好,但也隻適合遠看不適合近觀。距離產生美,網戀奔現是要破碎的。
“夫君,”魏語冰甜甜地喊了一聲,忽又憂心忡忡道,“我在這裡是不是耽誤你沐浴了……”
對,對啊!唐虞年恨不得多點幾個頭,可事實上,她連一個字都沒回答。
“可是夫君,”魏語冰又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剛才公主問了什麽問題,唐虞年懵了。
“夫君,”魏語冰不厭其煩再問一遍,“你還沒回答我好好地為什麽跑到那去?”
“你一個人沐浴是洗不乾淨的,要不我還是——”
“不用。”唐虞年立馬回道。
這下不等魏語冰說話,唐虞年背對著她道,“為夫現在的樣子不該好看,”唐虞年違心道,“很醜。”
“醜?”身後響起了公主困惑的聲音。
“對、對啊!”唐虞年往角落裡縮了縮,“常言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我,為夫雖然身為一個男子,可在面容這方面的要求卻是和天下千千萬萬的女子一樣的。”
越說越順,唐虞年還想起了漢代的李夫人,真是個絕好的借口。
“如今我衣衫不整,頭髮散披,遠不如平日裡那般俊朗,語冰平日裡閱人無數。哪位男子不是精心打扮才到了你面前,我現在這副樣子……”
唐虞年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自己都嫌棄,又怎麽能讓語冰看見,又怎敢勞煩語冰呢?”
“我——”
魏語冰話還沒說出口,唐虞年已經熟練地學會了搶答,“為夫知道,公主善解人意,斷斷是不會介意為夫這失禮的樣子,可是,為夫自己介意啊!”
“公主正裝來見,釵寰飾發,而我……”唐虞年悠悠地看了一眼自己,恨恨道,“我怎麽好意思在這溫水池中,衣不蔽體,頭髮凌亂,以這麽一副容顏見語冰!”
唐虞年說話氣勢十足,時而痛心不已時而慷慨激昂,一個明明想讓心上人過來又擔心損壞心上人印象的形象被她狠狠地拿捏住了。
這麽一大圈話說完而且沒有停頓,唐虞年自己都在心底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當然,前提是公主得信,否則……
盡管背對著公主,唐虞年的兩隻耳朵卻豎了起來,時時刻刻都在觀察著公主的動靜,腳步聲果然沒再響起,公主最起碼會有那麽一點點的松動吧?
魏語冰好笑地往唐虞年、她那位女夫君那裡看去,不錯,倒是有了一點點進步,總算是知道搶話了。
讓她來猜猜,自己現在沒動靜,她的駙馬會怎麽想呢?是會忐忑不安,還是在暗自慶幸自己一通胡亂編造的話把人給唬了過去?
池水中霧氣氤氳,溫熱的水汽撲面而來,魏語冰的視力極好,但在這霧氣騰騰中也只能看個模糊的背影,不過這身姿嘛!
魏語冰搖搖頭,勉強還能入眼。魏語冰偏偏頭,錯開了目光,或許再近點才能看清楚吧?
她在這邊評頭論足,唐虞年的心卻一點點沉到了谷底,公主,到底還說不說話?再這樣下去,她真要堅持不住了。
“是我忘記夫君感受了,”魏語冰沮喪道。
“不是。”好不容易等來她的回答,唐虞年馬上做出回應,“是我自己的緣故。”
生怕公主心中有半點不舒服,唐虞年又道,“公主平日裡難道不是這樣嗎?進宮見陛下皇后都會仔細梳妝打扮,為、夫雖身為男兒,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