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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鳴峰上,人群已經散去,江羚被擄走的這兩天一夜裡,似乎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動,明嫿和長老們似乎都漠視了這件事。只有江小軟這隻貓還在峰巒上蹦蹦跳跳,罵罵咧咧。
它不停地戳著自己的信號連接器,企圖能夠重新連接上江羚,可不管自己怎麽嘗試,都沒有用,那一頭始終都沒有響應。
江小軟氣得暴跳如雷:“死江羚,你還敢切斷我的通訊,你完蛋了你,我不會原諒你的。”
忽然通訊器閃了一下,江小軟立刻眼睛放亮。它點開通訊器的時候眼眶都氣紅了:“江羚,你還知道聯系我呀。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是在作死?”
那頭的人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我當然知道,但是這一次我想試試。”
江小軟一聽當即就氣瘋了。“試試什麽試試,現在是你能試試的時候嗎?明明就只剩這一個世界了,完成了這個世界你就可以退休養老,你為什麽非要選擇在這個時候作死呢?”
江羚笑:“不是你以前說我沒有人情味太過自私嗎?這一次我想有點人情味唄。”
江小軟聽了恨不得衝過去給她一爪子。
“以前我說你沒有人情味但不代表讓你現在頭腦發昏的在這展示你的人情味。等你好好的完成了這個世界的任務,成功退休養老,到時候你選一個喜歡的世界,選一個喜歡的人好好談一場戀愛,那不香嗎?為什麽非要選擇這種時候?你知不知道你在這個世界裡,只剩下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了。現在的你舍不得離開,一個月之後你只會更加舍不得。你應該知道不肯離開世界的後果吧?”
江小軟的擔憂江羚心裡都明白,她比誰都害怕被主系統絞殺。也更見過多少被絞殺的慘痛案例。她時時刻刻都繃緊著一根線,告訴自己不要對世界裡的任何一個人動心,那些人只是NPC,只會有短時間的相遇,那樣的感情都是毫無意義的。
前面的99個世界,她也確實做到了封心鎖愛,隻當自己是工具人。
可這一次,她一直繃著的心卻松懈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麽容易放手了……
“就當是還她兩世的情誼,你放心,時間到了,我會離開這個世界的。”
江小軟聽到她的保證,總算是松了口氣,可是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也有不解,明明這個世界只剩下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就算能陪司鸞度過這一個月,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在它計算的數據看來,只要不是長長久久的陪伴,那都是無意義的。
留下來也只會增加自己的痛苦,還會有被絞殺的風險。
百利而無一害。
江羚那麽清醒的人,為什麽這一次也頭腦發昏了呢?
……
有沒有意義這件事,其實江羚已經思考十年了。
這十年來的每一天,她都在反覆想著自己要不要離開這個世界,前往下一個世界,可每當選擇離開時,她又總想著再等等。
當看到少女一身紅衣穿過護山結界,睜著猩紅的眼來找她算帳時,她才覺得,十年的等待總算是有了它應該有的意義。
司鸞那份兩世深情,縱使她不能全部還掉,她卻也舍不得對方滿盤皆輸。
所以,這最後一個月,她會給司鸞無盡的寵愛。不過,也就是一個月而已,她做不到讓她輸,更做不到自己輸。這是她江羚最後的底線了。
……
司鸞從外面回來,便看見江羚還睜著眼睛躺在榻上。
“不困嗎?”
床榻上的人搖頭,“只是想事情罷了。”
“在想什麽?”少女坐在她的床邊問。面前的江羚臉色蒼白,因為靠著軟榻躺著,身上的衣服被扯了些許上去,露出裡面已經潰爛發白的肉,司鸞心裡有些難受,忍不住伸手將她的衣服往下扯了扯。
江羚注意到她的動作,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司鸞:……
她驚訝地看向江羚,這一刻發現,江羚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她好像沒有那麽抗拒自己了,可是她又不敢問,她怕一問出口,江羚又會對她凶巴巴的,會讓自己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
“我抱你去藥浴吧。”
司鸞訥訥地開口。
江羚搖頭:“我自己去。”
這是她的底線,哪怕再虛弱,讓一個小孩抱著自己算是怎麽回事?
可她的肌膚已經潰爛到了腳底板,腳剛一落在地上,便傳來鑽心得疼痛,以前的江羚或許這時候早就罵罵咧咧地喊著江小軟給自己降低痛感了,但是這一次,她清楚,這是自己選擇的路。
司鸞看著江羚一步一個血印地走著,心裡難受的很。
“是我不好,我沒有給你準備輪椅。”她怎麽就那麽笨呢,只知道悶頭布置著宅子,卻沒有想到師姐的腳不能下地走路,需要一個輪椅的呀。
江羚擺擺手,只是走了兩三步遠,便已經累得出了虛汗:“我沒事,你放心吧。”
好不容易才走到藥浴的房間,一進其中,江羚便感受到了濃烈的靈力,看著周圍用靈石擺出來的陣法,還有澡盆中一大盆的火紅色靈水,江羚轉頭對小司鸞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