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長老齊刷刷地扭頭看她,隨即大怒:“胡鬧,你一個築基,你怎麽進得去?”
“掌門師尊曾留下一個離魂盤給我,用這個陣盤可以將魂魄離體,到時候便能進入結界,進入司鸞的夢境了。”江羚將陣法盤從芥子袋中取出。
其他幾位長老不語,二長老卻仍舊怒火中燒:“就算可以,那也不行。魂魄離體那是大忌,即便順利回體,那也會元氣大傷。你這麽做,我要怎麽和你師父交待。”
“可二長老身份尊貴,若是有損,門派根基不穩,弟子卻是不一樣。”
“不可!”急匆匆趕來的明嫿驚得大喊。“師姐,就算那小孩死在裡面了,你也不能進去!”
一個外面撿回來的野孩子罷了,如何比得上大師姐的一條命,師姐究竟是被那小孩灌了什麽迷魂湯了,竟然願意為了她,犧牲到這般地步?
江羚彎唇笑著安撫她:“放心吧,我沒事的。而且,我相信,只有我能將司鸞喚回來。”
幾位長老不吭聲了。
江羚說的沒錯,就算是二長老的元嬰進去了,那多半也會是失敗。而小鳳凰有多聽江羚的話,那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江羚進去,成功率只會更高。
眼看著眾人都默許了,明嫿急得跺腳,眼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著轉,可師姐去意已決,她根本無法。她心裡恨死了那小屁孩,半點用都沒有,一個小小的幻術都過不了,還惹出這麽大的禍端來,白白害了她師姐。
江羚將陣法盤擺好,按照師父教的口訣念了幾遍,靈魂便緩緩離開了□□,進入了結界,她找到了第九層的司鸞,小孩緊閉著雙眼,面露痛苦,身上全是汗水,她周身纏繞著濃重的黑紫色氣息,江羚手一觸碰便進去了。
……
眼前一陣白光閃過,江羚睜開眼,便看見了長大後了的司鸞。她一身紅色滾邊練功服,坐在黑水牢中,抱著一具被泡了發白的屍體。沉默不語。
江羚走過去一看,發現那具被抱著的屍體竟然是自己。
眉頭不禁一蹙。
再仔細一看司鸞身上的練功服,她便明白了過來,這是未來劇情中的場面。按照劇情,她自絕黑水牢後,屍體會被處理掉,但是想必司鸞是看見她死了的場面了,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才會被困在這裡。
周圍空無人煙,靜的可怕。
天地間只剩下了她和小孩,還有那一具發白可怖的屍體。
“司鸞?”
她輕聲喚著小孩,可是小孩一動不動,眼睛盯著那具屍體,表情、身體、四肢都仿佛是僵硬了一般。
她抬手在小孩面前晃了晃,対方卻像是看不見一樣。
是因為自己是魂魄的原因,還是什麽?
江羚低頭看著黑水牢裡的水,發現自己是有實體的,可小司鸞為什麽看不見她?
周圍很安靜,靜的像是一片虛無,時間都仿佛凝滯了一般。
這就是她死後,司鸞的世界嗎?
停滯不前,晦暗無邊。
第29章
江羚抬起衣袖,伸手一觸碰水面,便現出陣陣的漣漪,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去將小司鸞喚醒。
她起身晃了一大圈,以司鸞為中心,越是向遠處走去,世界越是灰暗,離開了黑水牢之後便是一片灰色的霧,這裡看不出來有多大,也無法走到盡頭。估計除了讓司鸞自己願意從夢裡醒來別的什麽法子也沒有。
可現在的司鸞像是過渡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中,任她是打是罵是喊就是不願醒來。
江羚忽然有點挫敗,她以為只要她進來,小鳳凰看見她便能醒過來,就能將她帶離這個幻境,可沒想到,小醜竟然是她自己。
她蹲在小司鸞的面前,托著下巴看著這孩子,揣測著這孩子到底是看見了什麽?
是看見了完整的劇情,還是只看見了她死後的樣子?
……
裡面的人進去了許久。
明嫿在外面已經急瘋了,她拉著師父的袖子央求著:“師尊,求求您趕快想想辦法吧,師姐已經進去一天了,若是到明日太陽升起她還不能出來,那她的軀體可就要腐爛了,師姐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紅著眼睛,眼淚直掉:“那小孩不願醒過來,要死,就讓她死好了,可是抓著師姐一起陪葬算是怎麽回事?”
三長老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就算現在想辦法也沒用了,魂魄一旦入了別人的夢,那就只能等那個做夢之人醒來,願意出來才能出來。”
明嫿一聽眼睛更紅,她哭著走到了江羚的身邊,看著緊閉雙眼躺在地上的江羚,傷心欲絕。
她哆嗦著小手,將師姐臉上的灰塵擦淨,小心翼翼地給她按摩著身體,活動關節,唯恐江羚回來之後身體有任何的不適。
她一邊給江羚活動肢體一邊恨恨地罵著:“師姐,你好過分,你真的好過分,你為了那小孩情願冒著死了的風險,你就沒有想過我嗎?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她討厭那小屁孩,可是現在的她更討厭離自己而去的師姐。
她摸著師姐冰冷的軀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曾停過。
明嫿小心地護著江羚的軀體,為她整理著松垮的衣衫,怕地上涼,又喊來人將師姐從地上搬到了能護著軀體的法器上。幾名小弟子這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