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韻麗告訴簡爍:“除夕那晚我也喝醉了,第二天一早頭疼死了,隻好自己給自己衝了杯蜂蜜水。”
故意透露出自己一個人過節,像是要惹人憐憫,哪怕這個人是小她很多的簡爍。
阮漠寒想,鍾韻麗這類人,是真的不能缺少關注。
簡爍聽鍾韻麗這樣說,又低低的喚了她一聲:“鍾姐姐。”
“我……如果我在就好了,就可以給你衝蜂蜜水。”
像是怕鍾韻麗誤會,連忙擺手:“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單純想給你衝一杯蜂蜜水。”
“照、照顧你……”
聲音越來越低。
像是覺得這樣的話說出來,都是對鍾韻麗的褻瀆。全世界包括她自己,誰都配不上鍾韻麗。
鍾韻麗笑了:“我沒誤會。”
“你手藝很好,泡的羅漢果茶,清清甜甜,很好喝。”
簡爍故作驚喜:“你喝了?”
鍾韻麗發覺自己失言:“呃……有一天辦公室茶包用完,我喝了一口。”
簡爍低頭笑:“那……已經很好了。”
像是慶幸:“感謝那位把辦公室茶包喝完而忘了補充的人!”
鍾韻麗笑出了聲:“真是小朋友。”
她伸手,像是想輕輕拍一下簡爍的臉頰,伸到一半,又半自然半不自然的收回。
阮漠寒遠遠跟在隊伍裡,淡淡望著這一切。
鍾韻麗這種從中學就開始談戀愛的人,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對簡爍,釋放一點能被看出的寵溺,又戛然而止,展現自己的矜持。
阮漠寒知道,鍾韻麗已經開始享受簡爍的仰慕,但還沒淪陷,還覺得自己是掌控局面的那個人。
簡爍跟在鍾韻麗身邊,低著頭,垂下的雙手捏在一起,緊掐自己的指尖。
這樣的身體姿態,好像讓任何人都能聽到她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
鍾韻麗看著她笑,一臉高高在上的虛榮。
忽然,鍾韻麗的手機響了。
鍾韻麗摸出來一看,臉色變了變,對簡爍說一句:“不好意思,麻煩你先在這裡排隊,我到旁邊接個電話。”
匆匆走到一旁。
阮漠寒藏在擁擠的隊伍裡,把身體轉向一側,不讓鍾韻麗看見她的臉。
鍾韻麗往側後方走了一段,阮漠寒能清晰聽到,她與來電話的人對話:“怎麽,你現在能溜出來了?”
“就算你現在過來,入場時間已經過了……”
“你就隻想跟我在那間出租屋裡親熱,哪都不想去,你是不是覺得我見不得人?”
“如果我現在回來,你今晚真會跟你老婆提離婚?”
電話那邊的人,像在絮絮保證著什麽,鍾韻麗聽了一陣,臉色由怒轉為緩和,掛了電話。
她匆匆走回簡爍身邊:“對不起呀,我突然有點急事……”
簡爍一愣。
低下頭,像朵忽然失去了太陽的向日葵,那樣可憐兮兮,那樣惹人憐愛。
連情場老手鍾韻麗都有點慌:“真的對不起,樂樂……”
簡爍抬起頭勉強笑道:“沒事,鍾姐姐,你工作那麽忙……”
她主動從排隊的隊伍裡走出來:“你快去吧,別為了我耽誤正事。”
“我……我今天能見你一面,已經很開心了。”
語氣越來越低,像是拚命壓抑著巨大的失落,為了讓鍾韻麗放心,做出沒事的樣子。
鍾韻麗心都軟了:“樂樂。”
她像是想拉起簡爍的手安慰她,又覺得這個動作太過曖昧。
簡爍發現了,也對著鍾韻麗伸出手,伸了一半,指尖微顫。
手又縮了回去。
阮漠寒遠遠看著,忽然明白簡爍在表演哪句話:愛是想觸碰卻又收回手。(備注1)
鍾韻麗一愣,像是心都顫了一下。
像是忽然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小心翼翼,輕輕柔柔,觸碰之前,連著千回百轉的心思。
她又微微皺眉,大概是聯想起撇開簡爍以後、回到出租屋裡的場景。
徐董事是五十余歲的老男人,兩鬢斑白,大腹便便。每次脫了衣服,鍾韻麗都要移開目光。
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做什麽,只是撫摸她身體的手指,都透著油膩。
簡爍發現鍾韻麗這微妙的情緒:“鍾姐姐。”
鍾韻麗勉強笑笑:“嗯?”
簡爍:“你有沒有五分鍾的時間可以給我?”
鍾韻麗情不自禁點頭:“有。”
簡爍乖巧一笑:“那你等我一下。”
她跑向美術館側面的廣場,那裡有一個老人,推著特別老式的烤爐,在賣烤紅薯。
香氣四溢。
簡爍買了兩個,捧在懷裡,急急的跑回來。像是生怕耽誤鍾韻麗的時間,跑到雙頰發紅,微微喘著氣。
鍾韻麗看的心軟,向簡爍走過去:“沒事的,沒有這麽急。”
簡爍笑笑:“我怕耽誤你工作。”像是默認了職場精英鍾韻麗,丟開她是要去忙工作。
鍾韻麗不好說什麽,內心更加愧疚。
簡爍帶鍾韻麗,再次回到剛才坐過的長椅坐下。
阮漠寒這時已從隊伍中出來,再次藏在龍柏樹叢後。
簡爍:“鍾姐姐,今天天冷,你吃了這個,暖暖身子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