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知道,那是阮漠寒的命門。
電話那端,發出嘖嘖吮吸的聲音。是簡爍笑著,在吮自己的手指,發出的聲音,跟吮阮漠寒耳垂的聲音一模一樣,響徹在阮漠寒的耳畔。
阮漠寒穿著絲襪和高跟鞋的腿收了收。
她不說話,簡爍自然覺得索然無味。
沒吮手指了,甩下一句:“明天到簡家,地址你知道,老太太回來了。”
電話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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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阮漠寒還是把阮清音送到醫院以後,驅車去了簡家。
簡爍說的是簡家,而不是她家。
好像她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那棟紅牆尖頂的房子,映入阮漠寒的眼簾,爬山虎的枯藤在冬日落雪中,顯得很寂寞。
阮漠寒按響門鈴。
柏靜嫻很快來應門,看到阮漠寒,一愣:“阮總監,是你。”
看柏靜嫻的反應,應該是提前知道,簡爍今天會帶一隻金絲雀回家。
阮漠寒淡淡點頭,揚了揚手中的一袋五常大米:“禮物。”
柏靜嫻又一愣,像是驚詫為什麽阮漠寒每次的禮物都這麽清奇。
可阮漠寒還是覺得實用些好。
柏靜嫻神色很快恢復,笑著準備接過:“謝謝,這是很好的大米。”
阮漠寒想到她懷孕:“我拿進去吧。”
柏靜嫻帶著阮漠寒走進屋內:“客人來了。”
楊海寧坐在沙發上,電視機裡放著她聽慣的評彈,抬頭一看,見阮漠寒手裡拎著大米,笑道:“禮物?謝謝,真有心了。”
比柏靜嫻更見過世面,對阮漠寒的禮物欣然接受。
阮漠寒問了好,望著楊海寧的臉。
人老到一定程度,時光在她身上就會慢下來。阮漠寒覺得楊海寧,跟她十多年前見到時相比,差別好像沒有很大。
得體的旗袍,精致的發髻,很瘦,塗著口紅。
只是臉上的神情,好像更寂寞,讓阮漠寒想到剛才牆外的爬山虎枯藤,在冬日的落雪中。
楊海寧招呼她:“坐。”
柏靜嫻端了水果過來:“阮小姐是聆音市場部總監。”
楊海寧稍顯意外:“你是聆音的人?”
阮漠寒點頭:“這是一個巧合。”
楊海寧凝視阮漠寒的臉:“你長得很好,像幅水墨畫。”
一陣戲謔的笑聲響起:“老太太,我品味是不是很好?”
楊海寧的眼神從阮漠寒臉上滑走了。
楊海寧呼吸平穩,阮漠寒也沒有看出或聽出,她有沒有認出自己。
簡爍笑著走過來,一襲豔紫的裙子,胸前一大片鏤空,裙擺似鈴蘭,蓬蓬的。
這樣盛裝,好似要去參加舞會,全然不是在家裡的打扮。
簡爍好像並沒有把今天當成是回家。
而是當成一場表演。
楊海寧看也沒看簡爍一眼,還是對著阮漠寒說話:“阮小姐裙子好看。”
阮漠寒:“只是上班的尋常衣服。”
楊海寧又問起聆音市場部的情況,阮漠寒一一作答。
她一聽這些問題,就知道楊海寧以前是管事的,問得又專又深。以至於阮漠寒的回答裡,出現了不少專有名詞。
簡爍自顧自在一旁沙發上坐下,百無聊賴的:“你們在說什麽啊?聽都聽不懂。”
她剝著果盤裡柏靜嫻切出的橙子,吃得一手果汁。
把手指放進嘴裡吮,吮得嘖嘖的,笑看著阮漠寒,眼波流轉。
似在暗示昨天那通電話,她吮著手指,模擬吮阮漠寒耳垂的聲音。
楊海寧操起放在沙發旁的拐杖,一拐杖打過去:“髒不髒?”
屋子裡暖氣開得足,簡爍穿著那條豔紫色的無袖裙子,瑩白的手臂露出來,手腕上頓時紅紅一道。
簡爍也不躲,渾不在意的樣子。
柏靜嫻走過來勸:“奶奶別生氣,阿爍還小。”
楊海寧冷笑一聲:“她還小?”
柏靜嫻:“總歸是我們家最小的。”
簡爍嗤了一聲:“很快就不是了。”
楊海寧:“什麽意思?”她馬上看向柏靜嫻。
柏靜嫻強笑道:“奶奶,我懷孕了,不是故意瞞著您,只是還不到三個月,本想懷穩了再跟您說,免得空歡喜一場。”
楊海寧笑了:“這是好事啊。”
簡爍把橙子皮扔進垃圾桶,“啪”的好大一聲:“家裡有一件喜事就夠了,喜事太多老天看不慣,家裡要倒霉的。”
楊海寧瞥著她。
簡爍指著阮漠寒:“我的金絲雀你也見到了,我從來就喜歡女的,讓我跟那鄒什麽軒訂婚,門都沒有。”
她笑嘻嘻:“做你的春秋大夢!”
楊海寧好像習慣了簡爍這樣跟她說話:“我就說你今天為什麽願意回家見我,原來是為了拒絕跟鄒家訂婚。”
簡爍哼一聲:“是我不願意回家,還是你討厭看到我?”
“你還想拒絕跟鄒家訂婚?”楊海寧冷冷瞥了眼簡爍:“鄒家全家剛從國外喬遷回國,不知道你是什麽德行,才願意讓兒子跟你見一面。”
“現在你又鬧這一出,只怕是鄒家,不願意跟你訂婚。”
“你一點收斂性子的意思都沒有,如果真嫁到鄒家去,將來只會更丟臉。”
簡爍無所謂的笑著:“丟誰的臉?丟我自己的臉,還是丟簡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