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韻麗下最後通牒:“給你三天,再不跟房主簽合同,我就去找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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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時間來到三月,快到驚蟄,空氣中已經有了萬物複蘇的跡象。
勉強能算作春雨的第一場雨,也落了下來。
阮漠寒收起傘走進店內。
瀟灑的不打傘在雨中走一場,那是少年時候的浪漫做派,阮漠寒極端實用主義,絲毫不願承擔淋雨生病的後果,
櫃台點單,艾咪一向單純快樂的一張臉,今天看上去悶悶不樂。
“姐姐。”她悄聲告訴阮漠寒:“我男朋友今天臨時有數學競賽補習,不能來接我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雨,面露惆悵。
阮漠寒實在忍不住告訴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別告訴陌生人,自己的私事,也不該告訴陌生人。”
艾咪低頭笑笑。
“我送。”
阮漠寒和艾咪循聲望去。
簡爍還是坐在角落那張桌子,慵懶笑著,纖長瑩白的手指伸出來,掛著一把車鑰匙的環來回旋轉。
賓利。
艾咪收回目光,把阮漠寒的三明治遞給她。
簡爍走近櫃台:“我的車是紫色的。”
阮漠寒心念一動。
其實簡爍比她以為的要更細心,也更聰明。
艾咪每天都綁一條淺紫色的頭繩,工作服胸前的名牌旁,別著一枚小小星黛路胸針。
阮漠寒早已知道,艾咪喜歡紫色。
她拿著三明治走出店外,發現有人在身後,幫她撐著門。
簡爍一腳支著門,懶洋洋笑著:“想我給你撐傘麽?”
阮漠寒望著眼前如霧的雨簾:“不想。”
簡爍“哈”一聲:“誰要給你撐?”
“我隻給艾咪妹妹撐。”
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如她眸子閃爍的光,璀璨,但虛無。
簡爍收回腳,抽身離去。沉重的玻璃門搖晃許久,在淅瀝雨聲中,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阮漠寒“砰”一聲撐開一把黑色的大傘,孑然一身,走入雨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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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阮漠寒對著一電腦屏幕的表格,罕見的覺得頭昏腦脹。
聆音的情況,比她想象的更複雜棘手。像一條巨大的堤壩,表面堅固,千瘡百孔都藏在內裡,不為外人窺見。
阮漠寒揉揉太陽穴,走到茶水間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她端著茶杯,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信步移至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纖長手指輕輕一扭旋杆,把百葉簾打開。
喝一口熱茶,望著落滿玻璃的雨滴,敏感的耳朵,捕捉到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的節奏。
她往樓下瞥了一眼。
今天下雨,本來就堵的馬路,顯得更加擁堵。一輛賓利添越,混在車流中緩緩前行,優雅的紫色,讓那輛車在一眾黑白車型中脫穎而出。
是簡爍今天開來的車。
阮漠寒不知道最後,艾咪到底有沒有上簡爍的車。
她也不知道,艾咪走出店外的時候,簡爍有沒有給艾咪撐一把傘。
阮漠寒把最後一口熱茶,一飲而盡,手指輕扭旋杆,把百葉簾重新關上。
坐回電腦前,塞上藍牙耳機。
雨聲連同心裡的一點噪聲,全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耳機裡女歌手空靈而沒有感情的聲音:
“你不願多說話,
你想放縱一下,
沒甚麽可怕,
沒甚麽放心不下。(備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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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阮漠寒把車駛出地下停車場。
不知是不是很多人因為今日天氣不好,提早下班回家,此時馬路上的車輛,反而比平日少一些。
雨也停了,天空只剩一片茫茫的灰。
阮漠寒聽著歌開著車,想著待會兒回家要做的一個方案。
忽然旁邊有車違規插道,別了她的車一下。
阮漠寒瞟一眼。
一輛瑪莎拉蒂跑車,車身塗成熒光紫,像隻甲殼蟲。
阮漠寒面無表情,點了一腳油門。
她繞到左邊,打右轉向燈,快速插到那輛紫色瑪莎拉蒂前面。
她車技很好。
本以為這事就這樣過了,沒想到那輛瑪莎拉蒂又超上來,像是被阮漠寒插回來以後,心裡不服。
那車開過阮漠寒的車旁邊時,阮漠寒瞟了一眼駕駛座,開車的是一個年輕女生。
阮漠寒再次點一腳油門,插上去。
她腦筋清醒,開車也果敢,重新插到瑪莎拉蒂前面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格外瀟灑。
她故意點一腳刹車,把瑪莎拉蒂的車速逼慢。
那女生不罷休,又超上來,在阮漠寒的車旁邊“滴滴”兩聲,像宣戰,示意阮漠寒跟她走。
阮漠寒跟上那輛車,開上一條平時幾乎沒什麽車的輔道。
瑪莎拉蒂是跑車,車速很快,但阮漠寒技術過硬,不遑多讓。
兩輛車在落雨未乾的灰黑馬路上,極速前進,互相超越。
阮漠寒開車一向穩重,很少有這樣把車速飆上來的時刻,她瞟了一眼儀表盤,此時的車速已經加到70碼。
城市公路的極限。
阮漠寒微微打開一點車窗,因車速過快,傍晚的風灌進來,在耳邊呼嘯。
她耳朵敏感,還能聽到輪胎摩擦馬路、濺起一點雨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