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漠寒接過,點頭致意,走出三明治店。
“姐姐。”
艾咪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阮漠寒回頭,艾咪拎著一個紙袋追過來,把紙袋遞給阮漠寒:“你上次借給我的大衣,我沒弄髒,不過還是加急乾洗了還你。”
“謝謝你。”
阮漠寒接過紙袋,淡淡看著艾咪。
艾咪剛在店裡沒把衣服還給她,而是刻意追出來,顯然是有話跟她說。
果然艾咪吸吸鼻子:“我男朋友昨天來找我,他……答應了一筆交易。”
阮漠寒:“我提醒過你,自己的私事,不要跟陌生人說。”
艾咪勉強笑笑:“可你幫過我,你是好人。”
“好人?”阮漠寒搖頭:“我不是為了幫你,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艾咪一臉迷惑,但還是決定說下去,顯然她也沒有其他人可以說這這件事。
“纏著我的那個女生,是她,跟我男朋友做了一筆交易。”
“如果我陪她一次,她就給我男朋友二十萬。”
“如果我沒感覺,就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走了。”
阮漠寒問了一句:“你男朋友要用這二十萬幹嘛?”
“他想當自媒體博主,用這二十萬當啟動資金。”艾咪說:“如果他事業順利起步,他說等我們一畢業,就馬上結婚。”
“你們大幾?”
“大二。”艾咪呼出一口氣。
阮漠寒見她傾訴完了的樣子,點點頭,準備離去。
“姐姐。”艾咪有點詫異的叫住她:“你不給我一點建議麽?”
“一切全看你自己的選擇。”阮漠寒隻留下這樣一句。
******
周六中午,阮漠寒在家跟阮清音吃飯。
雖然是在家裡飯桌上,阮漠寒吃的,跟平時也沒什麽區別。
雞胸。生菜。全麥麵包丁。
只是把一個雞胸三明治拆分開了而已。
給阮清音還備了其他菜色,略豐富一些。
阮清音一邊吃飯一邊晃腿,沒什麽興致的樣子。
她吃飯從來都是這副狀態。
阮漠寒忽然問阮清音:“你餓麽?”
“餓?”阮清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從來沒有過餓的感覺。”
阮漠寒想了想:“我也是。”
阮清音說:“可你吃飯總是很香。”
阮漠寒:“那是……”
阮清音搶話:“為了攝取生命體活動所需的必備能量。”
阮漠寒點點頭。
這時,阮漠寒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她拿過來看,是那串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1706。”
阮漠寒已經隱隱知道了會發生什麽。
她收拾碗筷,帶著阮清音出門。
阮清音在車上問她:“媽媽,你在生氣麽?”
阮漠寒一愣。
“生氣?”阮漠寒重複一遍,搖搖頭:“並不。”
“我從來不生氣,你不是最清楚?”
她是一個沒有情緒的人,怎麽會生氣。
把阮清音送到醫院以後,阮漠寒驅車到了W酒店。
十七樓電梯口,一個帶領結的服務生等在那裡:“阮小姐?”
阮漠寒點頭。
他恭敬的把一張房卡遞給阮漠寒,阮漠寒接過。
房卡揣在大衣口袋裡,路過1704房間時,阮漠寒捏著房卡的手一瞬捏緊,房卡的棱角,硌著她柔軟的手指。
她走到相鄰的1706房間門口,刷卡,開門。
走進去,看到潔白柔軟的大床上,擺著一張卡片,打開來,上面是張牙舞爪的三個字:“開抽屜。”
簡爍字如其人。
阮漠寒走到靠牆的桌子前,拉開抽屜。
抽屜裡靜靜躺著一隻黑匣子,小而精密。
這樣的儀器,在阮清音愛看的諜戰片裡常見,用來qie*聽。
那儀器上果然連著一副耳機。
阮漠寒拿起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
一陣滋滋噪音後,簡爍唱著怪誕歌謠的聲音傳來:
“一個扭曲的男人,
走了一哩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
踏上扭曲的台階。(備注1)”
一陣靜默,又伴著一陣滋滋的噪音。
簡爍妖魅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
是簡爍,和艾咪,在隔壁阮漠寒已經無比熟悉和習慣的1704房間裡。
阮漠寒對那房間的落地鏡很熟悉。
對那房間的鵝絨大床很熟悉。
對那房間的兩個單人沙發很熟悉。
對那房間的窗戶也很熟悉。
簡爍像她自己那首歌謠裡所唱,是一個扭曲的妖物,自己給1704裝上了竊聽器,就為了讓那個阮漠寒這位重要且唯一的觀眾,“聽”她和艾咪的一出好戲。
窗外一聲驚雷響起,耳朵裡的耳機,像是受到天氣干擾,發出一陣更劇烈的滋滋聲。
今天是驚蟄節氣。
阮漠寒面無表情,靜靜扯下耳朵裡的耳機。
拿起剛才扔在床上的房卡,推門,步出,向著相鄰的1704房間走去。
腳步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悄無聲息,天邊又一道閃電,透過走廊裡唯一一扇窗映進來,灰撲撲的天,一瞬變成詭譎的藍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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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