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遙將冷斯的手拉到她的眼前,駕輕就熟地摘下純白絲質手套,手套末端繡著金邊,細看還有精致複雜的花紋。
這手和記憶中初次見面的一樣,白皙修長,看著纖細,卻蘊藏強大的力量,仿佛可以輕易決定他人的生死。
所以居遙在抓住這隻手時,拇指按了按對方的掌心。
“你在做什麽?”冷斯這時候反應過來,冷聲斥問。
居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行動更是從一隻手變為兩隻手。
她將冷斯的手掌心朝上,拇指按住冷斯的虎口處,目光仔細認真,不放過冷斯手上的任何一條紋路。
“我在幫你算命,實不相瞞,我經常去算命,偷學到了一些小知識。”
“呵。”冷斯不留情地嗤笑。
這個小人類分明就是在玩弄冷斯親王的手,還說得冠冕堂皇。
冷斯卻沒有收手,話語間近似嘲弄:“你會算什麽命。”
“桃花運。”居遙哼了哼,“這種事情才是實用的,其他什麽富貴命、事業線、壽命都沒有意義。”
這些東西明明都沒有意義,桃花運最是毫無價值。
冷斯更是敏銳捕捉到居遙言語中的漏洞,“你經常去算桃花運?”
居遙老實地笑了笑,“一家不準,就去問別家。正所謂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路了。”
冷斯對哲理不能說了解通透,至少這句話用在桃花運上怎麽都是小人類瞎掰胡扯。
“那你看出了門道嗎?”
居遙忙低頭,繼續觀摩。
“美人,你天賦異稟,一看就是適合修煉的奇才……不對,串場了。美人,你這手,一看就適合當……”居遙咳了咳,把一些黃色廢料從腦子剝離出來。
“以鄙人之見,你這條線斷了,看來是命中有一劫,不過以你這歲數,估摸著應該早就過去了……”
居遙說到一半,冷斯手指一收,包住居遙的拇指,痛得居遙求饒:“美人,我錯了,我只是隨口說的,哦不,我是在胡說八道。”
冷斯默默松開手,將手抽回。
“你不是擅長研究桃花運嗎?”
居遙歎了一口氣,“實不相瞞,我開始是研究富貴命的,後來發現我沒有富貴命,所以我認為這東西是迷信,就改鑽研桃花運了。”
冷斯發現小人類總能刷新她的認識。
她漫不經心,“你的桃花運如何?”
居遙一手順了順她烏黑亮麗的頭髮,“當然……”
當然是她找了十幾家算命店後,終於聽到有一戶說了句好話——你的桃花運不會斷。
居遙瞥見一雙比鏡還明、比霜還冷的雙眼,頓了一下,“當然是我會遇到一個世界頂尖大美人。”
她朝冷斯揚眉,又眨了幾下眼,“美人,你覺得呢?”
冷斯冷漠地注視居遙,好一會才道:“我覺得你的墓志銘可以寫成這個。”
“……”
這是在她說她到死都遇見不了的意思嗎?
居遙依然感激,“謝謝你為我的未來考慮。”
冷斯不太理解小人類的臉皮為什麽這麽厚,卻經常被風吹紅。
居遙站起身,彎腰捶捶腿,尋思起她的墓志銘。
得寫那種被經過的人看見後,能一下子對墳墓的主人產生迷戀崇拜的墓志銘。
“你說‘我慶幸來過這,看過許多佳人’,如何?”
“好色。”
居遙換了一個,“改成‘我的眼睛總是在注視美麗’呢?”
“變態。”
“那‘這世間的美人總是與我有關’呢?”
“癡心妄想。”
居遙搖搖頭,“你怎麽這麽毒舌呢?”
冷斯不給居遙任何關切,“這是準確評價。”
“你不覺得這充滿詩意和浪漫嗎?”
“花心的人總是以為風流是一種創作。”
居遙不再糾結墓志銘的事,樂觀點,興許她連墓都壓根買不起。
美人說得對,不應該花心和風流。
應該積極給世間的人帶來希望。
“改成‘不遺憾,我只是到天堂去尋找美麗’如何?短短幾個字,就體現出我對生死的看淡和豁達,對美麗的追求和渴望……”
冷斯阻止居遙的自誇行為,“你再這樣,小心到地獄去。”
居遙好奇,“地獄有美人嗎?”
冷斯想現在就送居遙實地考察一趟。
她正要說話,忽然聽見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你小心點。”
居遙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正要詢問,猛地感到不對勁。
她轉過身,看到一隻黑紫色的細貓從打開的門外囂張地走了進來。
“你怎麽又來了?”居遙後退幾步,溜到冷斯椅子後方,狐假虎威地衝著妖貓喊道:“我告訴你,這位不是對你說過嗎,不要來打擾我。”
冷斯一言不發,閉上雙目,似乎周遭的一切與她無關。
這讓妖貓心頭一喜,看向居遙的豎瞳充斥怨恨,似要在今日向居遙報仇雪恨.
這隻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跑出來的妖貓毛發柔順,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照料長大的,渾身散發傲氣。
居遙可以想象得出,這貓的主人也是類似性格。
她看向妖貓尖長鋒利的爪子,咽了口唾沫,嘴上氣勢不輸,“我告訴你,我會與你決一死戰的,你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