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過很多可能,以為興許是爸媽的哪個朋友在暗中操作,又許是多方牽扯導致的,從沒預估過這種情況。
楊開明說的不無道理,因為這個姓裴的與紀家還有另一層關系。
準確來講,是跟紀岑安本人有著間接的關聯。
裴少陽是郭晉雲的遠房表哥,以前紀岑安能和郭晉雲沆瀣一氣不乾人事,可少不了裴少陽的功勞。
紀岑安是通過裴少陽才認識的郭晉雲,本來當時姓裴的是要介紹郭晉雲當她對象,表示郭晉雲長得人模狗樣的,比電視上的小白臉還帥,嘴甜會來事兒,想著她應該會中意這一款,但無奈紀岑安對男的不感興趣,性取向比蚊香還彎,便隻好退而求其次撮合他倆做朋友。
裴少陽從來都是沒把郭晉雲當成一家子的,所謂的撮合也不過是為了好處,有點將郭晉雲當資源獻出去的意思。
如同給某些大老板送美女/小鮮肉,介紹出去玩的,其實是一個概念。
紀岑安如何不懂,不點破而已。
她那幾年使喚起郭晉雲可沒心軟過,猶如對自家的狗,呼來喊去的,怎麽順心怎麽用,可自始至終沒料到他們會在背後陰自己。
如今細一想來,好像紀家出事以前,郭晉雲那段時間對她也格外上心,隔三差五就使出渾身解數帶她出去玩樂,出入各種場所醉生夢死地放縱,她也是因此才完全沒察覺到家裡的變故,毫無防備,最後只能被迫當擋槍的活靶子。
二十出頭的歲數還是太年輕了,往前的那些年只顧著飛揚跋扈、自以為是,囂張得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待到被背叛出賣了才猶如當頭棒喝,但也沒用了,為時已晚,栽裡頭了壓根爬不出來。
聽楊叔講完,紀岑安緘默了片刻,閉口不語。
楊開明提了兩句有關大哥的,說大哥上個星期出現在了瑞士那邊,但尋不到紀家父母的蹤影,他們藏起來了,成心不讓這邊發現。
楊叔也是費盡辛苦,托各方的人脈關系才打探到這些事,很多方面還不是調查來的,全是猜測。楊叔不敢打包票,在電話那頭千叮嚀萬囑咐,讓紀岑安不要輕舉妄動,不要一時衝動任性就找到別人那裡去。
雖然郭晉雲混得不怎樣,可裴少陽其人卻遠勝當年,不是紀岑安能對付的。
紀岑安可以悄摸跟蹤郭晉雲,想要接近裴少陽近乎沒可能,根本沒那機會,而且對方也不會如她的意,指不定會用哪種方式弄死她。
紀岑安頷首,沉聲說:“不會,我有數。”
楊叔還是不放心,絮叨了一達通,關心她。
上次給的錢她都還回去了,也不要,楊叔知道她過得不好,對她也是有心無力。
老頭兒良善,自己都沒啥能耐,卻見不得這個往日的雇主受苦,長籲短歎的,三番兩次說錢的事,還打算讓紀岑安去他老家躲一陣子。
紀岑安沒接受這份心意,拒絕了,也不多聊,隨即就果斷掛電話,不與老頭兒有過多的交際,不連累人家。
局勢轉進了死胡同,拐個彎兒,非但沒迎來光明,反倒又是一條碰壁的路。
紀岑安連郭晉雲都搞不定,如何能擺平裴少陽?
丟開破手機,紀岑安什麽都沒做,一聲不吭地坐在床邊。
太陽從雲層間露出大半,天空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垂眼低眸,望著被燦爛光線劃分成一塊明一塊暗的地板,看向牆角裝有高定的紙袋。
其實還有可行的法子,有一個人能幫忙。
……但那不切實,也沒可能,誰都不會願意。
第21章
天晴過後的筒子巷比往日更為安寧靜謐, 街上行人稀少,好些店鋪都提前關門打烊了,得等到積水消退,道路上的汙漬泥濘被清掃乾淨才會重新營業。
夜幕降臨下來, 統一身穿橘色工服的環衛大隊開垃圾車到這邊進行清理疏通任務, 幾個電力、管道維修人員也連批出現, 搬上工具到附近搶修在大雨中被毀壞的電路等等。
忙碌穿行的身影一群群, 所有人都悶頭乾活,在髒亂的環境中各司其職,抓緊時間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
牆角的紙袋還是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 隱匿在灰色的背影中。
僅剩的那點沒用的自尊和傲性作祟,紀岑安碰都沒碰袋子,隻一眼就別開了視線, 收回沉靜的目光,未有半分想法。
她如今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得過且過的,不急在一時。
畢竟三年都過去了, 也不差這些時間。再者,就算找到了大哥和爸媽又如何,他們能狠得下心設計她, 直接卷錢跑路,置她於危險中不顧,難道時隔至今就能教這仨兒立馬悔過回頭是岸,然後解決他們捅下的大簍子?
紀家那三個肯回來才有鬼了, 只要他們敢踏上Z城半步, 被坑害的各位苦主還不得把他們挨個兒撕碎了, 更別提屆時還得吃官司坐牢。
想來也是諷刺, 得虧當年大哥三人高抬貴手,沒把事情做得太絕,可能是臨到關頭良心發現了,留了兩分情面,否則紀岑安鐵定吃不了兜著走,現在保不準在哪裡改造呢。
那時紀岑安還傻楞報警來著,債主都追到門口了,警方也迅速出動,天都塌了大半。她一個人留在公司裡守著,找不到家裡人,誤以為爸媽大哥出了什麽事,是一時想不開或遇到了意外,心急如焚到處找,生怕晚了就不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