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說來,倒顯得我斤斤計較了?”
“怎麽會,夫人您這也是為了周全思慮。”
鄭珺清擰著眉頭——
“那好,你明日去幫我辦一件事。”
“夫人您說——”
“把這個蔣姑娘帶到清音閣來,我要瞧瞧她。”
“啊?”
姚十初一怔,剛想著得趕緊回去跟薛晏榮說一聲,耳邊就響起了鄭珺清的厲喝——
“不準告訴晏榮!不然你就別在薛府待了!”
姚十初心裡犯難,但此時也只能點頭應下——
“是,奴婢知道了。”
————
羅家
自打出了羅爾儀的事情後,蔣幼清在羅家成了萬人嫌,誰都不願去她的屋子,生怕被老爺夫人瞧見,再惹禍上身。
所以蔣幼清完全就被羅府孤立起來了,每日的吃喝用度,也被斷了,好在她身上也是有些銀子的,即便是斷了糧草,也不至於會餓肚子,只不過往日能吃現成的,如今就只有自己動手了。
好在有歲杪,而蔣幼清也不是個笨的,雖一時半刻的還握不了鍋鏟,但打打下手總是可以的,只是每次熱油下鍋倒菜的時候,那滋啦啦的炸油聲,還是讓蔣幼清忍不住的往後躲。
“哎呀,小姐,你快回屋去,這兒有我就成了。”
“沒事沒事,我給你幫忙。”
“不行,您怎麽能動手?這不是小姐您該做的事兒!”
每回聽到歲杪這樣說,蔣幼清必定就要笑她——
“什麽是小姐該做的事兒?我倒覺得這鍋碗瓢盆的自在些也順眼些。”
“小姐——”
“哎呀,你就別囉嗦了,還吃不吃飯了。”
蔣幼清跳著跳著要幫忙,歲杪就到處攔著,到最後就隻讓她盛了兩碗粥,就這歲杪都得叨叨半天兒。
蔣幼清瞧著桌案上的清粥小菜,倒是十分高興,她想著沒人過來最好,自己反倒清淨自在,相比較過去的九年來說,如今的日子最是舒坦。
主仆二人正吃著飯,前院的喜丫忽然跑了過來,她平日裡與歲杪的關系好些,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雖然不敢再同她有什麽來往,但終究過去也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你怎麽來了?”歲杪問道。
喜丫是偷著過來的,這會兒說話也不敢大聲,邊說著話還邊往後看去“府門外頭有人找表小姐呢,得虧我碰上了,我讓她去後門等著了。”
“有人找?”歲杪愣了下,轉過頭看向蔣幼清。
蔣幼清突的站了起來——
“我這就去!”
剛抬腳走了兩步,卻又折回來,從荷包裡拿出了些碎銀子給喜丫——
“多謝你了。”
喜丫一瞧,連忙搖頭——
“表小姐,不用這樣的——”
“你拿著吧,我也沒多少,你別嫌棄就好。”
喜丫抿著嘴角,瞧著手裡的碎銀子,糾結了半晌,才說道——
“表小姐,我知道您是好人,那事兒跟您沒關系。”
蔣幼清心內倏地一暖,看來這府裡,也是有明事理的人。
待喜丫走後,蔣幼清便火急火燎的往後門跑去,她大概以為是薛晏榮來了,可一到跟前兒,才發現是姚十初——
“姚姑娘?”
姚十初一把拉過她——
“蔣姑娘,咱們快上馬車罷。”
“去、去哪兒啊?”
蔣幼清連去哪都不知道,就糊裡糊塗的被推上了馬車,聽著那車輪軲轆的轉起來,姚十初才道處此行的目的——
“夫人要見您。”
“夫人?”
蔣幼清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你說夫人,該不是——”
“您未來婆母啊。”
蔣幼清猛就站起了身子,只聽咚的一下,頭就撞在了車頂上——
“蔣姑娘,您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蔣幼清慌都快慌完了,那還顧得上撞沒撞疼,趕忙急聲道:“姚姑娘,讓我回去換件衣裳吧,我、我這一身是隨意穿的。”
姚十初還以為怎麽了呢,原來是心急這個——
於是後退了退肩膀,不錯眼神兒的上下看去——
今日的蔣幼清,一身鵝黃色的百褶裙襦,兩邊的衣袖上是幾朵白色的小碎花,月白色的領子交錯相搭,腹間是淺藍色的繩帶,系成了蝴蝶結的形狀,再配上她這並不厚重的齊薄劉海,倒是乖巧伶俐又漂亮,不論是誰瞧見,定都要眼前一亮。
“這一身已經跟天仙似的了,蔣姑娘不必憂慮。”
蔣幼清臉頰一紅,便垂下了頭去——
“胡亂穿的,姚姑娘莫說笑了。”
“胡亂穿的都這般漂亮,那要是好好裝扮,豈不是把嫦娥都要比下去了。”
姚十初看的出蔣幼清的緊張,便主動伸手拉住她,寬慰道——
“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緊張,夫人總要見一見你才能安心,哥兒把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你只需要也照實說就行。”
“夫人,很凶嗎?”蔣幼清問道。
“不凶,夫人是個很好的人。”
蔣幼清想到了薛晏榮,若是夫人不好,又怎麽會生出她這個好人呢。
這樣一想,蔣幼清心中的緊張,就消散了大半。
這世間的事情,總講究一個緣字,尤其是這第一眼的眼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