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此刻的俞靜姝終於不在繃著,眼角眉梢全是抑製不住的笑意,片刻後方才又羞赧起來,但嘴角的笑容卻依舊蕩漾著,柔聲細語道——
“那我先回家了,二哥哥你也快回去罷,等下回我、我再來瞧伯母。”
薛晏榮瞧著她這般喜於面上的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想拒絕但又不能直說,隻好輕點了點頭,待俞靜姝轉身離去後,才又望著她的背影微微的蹙起了眉頭來,心裡想著,等下回她再來,自己便提前先躲出去。
“二爺,您不冷啊?”徐聿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一旁直眨眼。
薛晏榮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隻穿了件衫袍,大氅落在了順安堂裡,原本不覺得冷,這會兒一說倒是有點冷了——
“你怎麽在這兒?”
“我喂馬去了。”徐聿對著手哈了哈熱氣捂在了耳朵上“爺兒,剛走的是俞二小姐吧?她這消息可是真靈通啊,昨兒您剛才回來,今兒她就過來了。”
說著又縮了縮脖子——
“不過,爺兒,您還真別說,這俞二小姐跟她那個大姐比起來,真是強了不知多少,樣貌標致不說,心地還善良,我昨兒聽常旺講,天還熱的時候北小街上有個乞丐婆子摔傷了腿,擺攤的野郎中嫌她髒臭不體面,放出狠話來說就是有銀子也不治,俞二小姐知曉此事二話不說,不僅取了頭上的釵子當銀子,還專門將人送去了南山堂醫治,事後那乞丐婆子領著小孫子每日都跑到俞府門前磕頭兒,說是遇著女菩薩了,連著一個多月,這事兒在京裡都傳開了,就連陛下在上朝的時候都拎出來特地誇獎了一番,說是京城世家女子中的典范楷模呢。”
“竟還有這樣的事。”薛晏榮沉了沉眉頭“俞二小姐知書達理,自然見不得難過的事,想來也是她的風格。”
“可不是嘛,真是個好姑娘呢!”
徐聿抻著頭還一個勁兒的往府門外面瞧。
薛晏榮見著他這般,抬手便提起了這人身後的領子,又因著天寒地凍冷風吹的,稍微一使點力氣,領子上的硬褶就扯得人生疼——
徐聿的脖子往回縮著——
“爺!爺!疼呢!”
“你還知道疼呢,我這手可比十初的輕多了——”薛晏榮皺了皺眉頭“光記著喂馬,其余的事兒就都忘了?”
“其余的事?”徐聿摸了摸後腦杓“還有什麽事兒啊?”
薛晏榮瞥了他一眼——
“你的那些髒衣服臭襪子,都收拾起來了嗎?早上的時候,我可聽十初說了,要裡外裡的清掃呢——”
“哎呦!!”不等薛晏榮把話說完,徐聿就猛地跳了起來“我全堆在床底下呢!”
“那你可完了——等著十初揪你的皮罷。”
“爺兒!您可別嚇我——我、我我得快回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徐聿就跑的沒影了。
薛晏榮瞧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撣了撣袖子——
“出息!”
抬腳剛要回棲子堂,忽的臉色卻沉了下來,似是想到了什麽,轉過身又依照原路返回了順安堂。
鄭珺清就猜到了她要來,提前已經將屋裡的下人全都屏退了出去——
這會兒關了門,就剩母子二人了。
鄭珺清放下手裡印著青花纏枝紋的茶杯,捏著錦帕在嘴角拭了拭,隨即便開腔道——
“你也不必與我這般臊眉耷眼的沉著臉,人家姑娘來了,明擺著就是衝你,我這個老婆子擋得了一次,擋不了次次,與其讓她天天都惦著,倒不如瞧一眼,遂了心,往後也就不想了。”
“晏榮沒有不高興。”薛晏榮抿了抿嘴,上前走近兩步“只是覺得母親此番做法實在不妥,讓她遂了一次心,便次次都想著來,方才她還說下回再來瞧、瞧您,這、這——難不成下回您還要讓羅媽媽再尋我來?”
“她竟是這樣說的?”鄭珺清的臉上頓時浮起一片愁雲,歎了口氣“唉——這孩子居然這般執著。”
“母親,因著她姐姐的關系,咱們兩家本就該疏離些,如今她又對我存著別樣的心思,不論是為我還是為她,冷些遠些,都是好的。”
“你話說的輕巧,這道理我能不知道嗎?可畢竟這麽多年的關系,哪是說遠就能遠的,靜姝是我瞧著長大的,其中乖巧伶俐聰慧,不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女兒,你就說前陣子我病的事情,她比整個薛府的人都緊張,各等偏方各色丹藥,都不知送來了多少,又怕著我悶,不時就弄些新奇的玩意兒給我瞧,成天的陪著我聊天說話,這樣的好心好意,我就是不領情,也不能傷了人家姑娘的心罷——”
頓了頓,抬頭瞧了一眼薛晏榮,見她依舊眉眼沉沉,便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因著她姐姐的事情,讓你的面子下不來台,可她姐姐的事是她姐姐,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呢?你萬不可因為這個心存過多偏見,若是你們要真的能成,我心裡還是很喜歡靜姝的。”
“母親,您!您在說什麽呀?!”薛晏榮忽的抬起眼眸,一臉難以置信的荒唐模樣“我當然知道她是個好姑娘,也知道她姐姐是她姐姐,她是她,定然不會將她們姊妹二人相提並論,可眼下的問題,根本就不在這個上面,不論她是誰,好與不好,我都不可能娶她,既然不能給予承諾,又何故讓她生出希望來?若俞二小姐真像母親說的那般好,那我就更不不能耽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