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答應了?!”
薛晏榮瞧著她,變臉比翻書都快,點了點頭,應道——
“嗯。”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頂好的人!”
燦爛的笑容霎時就在女子的臉上漾開,仿佛一束提早盛開的紫薇花,陽光明媚,在這嚴寒的冬日裡,平添了幾分光彩。
說完,便取下耳朵上的墜子,送給了那個小女孩——
“這個給你,往後也是有嫁妝有去處的人了。”
薛晏榮瞥了眼那白色的珍珠耳墜,挑了挑眉,並未多言。
那小女孩該是從來都沒被人這樣對待過,眼中充盈著淚水,頓時就跪下了身子,要磕頭——
“哎——你別跟我磕——”女子指了指薛晏榮“跟他磕,往後這就是你的主子。”
“二位都是恩人,我都要磕。”
待小女孩三個響頭兒過後,那女子才將小女孩扶了起來,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
直到這時才露出來女兒家該有的矜持禮節,對著薛晏榮微微的欠了欠身子,以表謝意——
“好人有好報,公子日後定會多壽多福。”
隨後便轉身隨著自家丫鬟離開。
“爺兒,她是誰啊?”徐聿望著那女子的背影問道。
“哪戶大人家的小女兒罷。”薛晏榮搖了搖頭“走吧。”
“哎哎——”徐聿低頭看著被自己摁在地上的人牙子“爺兒,這王八蛋怎麽辦?”
薛晏榮皺著眉頭——
“真是找麻煩。”
低頭從荷包裡拿出三十文錢,扔進了街邊的一個叫花子碗裡——
指了指——
“你,去衙門報官,等回來我再給你三十文。”
那叫花子瞧著破碗裡的銅錢,眼睛登時就亮了,平日裡一天都不見得能要這麽多,現在跑個腿就能得個六十文,這般好事,誰能不做!
立馬就端起自己的破碗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點頭哈腰的,齜著一口大黃牙——
“哎,小的這就去!”
即刻就跑的沒影了。
等再回來的時候,身後就跟了兩個衙門裡的官差——
“你們瞧,人就在那兒呢!還不信?這回兒信了罷!”
叫花子捧著手裡的碗,急忙跑了過去“這位爺兒,官差小的給您叫來了。”
薛晏榮將剩下的三十文錢倒在他的破碗裡,轉身看向官差,指了指地上的人——
“此人是拐賣孩童的人牙子,你們帶走吧。”
“人牙子?”那為首的官差,狐疑的瞧了眼薛晏榮“敢問閣下是?”
“薛府,薛晏榮。”
官差雖沒見過薛晏榮,但薛府兩個字還是知道的,再看他的穿著打扮,倒也不難猜測,立馬就恭敬了起來——
“原來是薛府的少爺,失敬失敬。”
“不必——”薛晏榮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們現在可以走嗎?”
“可以了可以了。”
那領頭的官差,胳膊一揮,佩刀一拔,押著地上的人——
“給我帶走!”
徐聿這才松開手,將那人交給了官差,等衙門的人走後,卻又站在原地不動了——
“你又怎麽了?”
“不是我,爺兒——”徐聿指了指身旁的小女孩“她怎麽辦啊?總不能跟咱們一塊去罷?”
“唉——我都忘了。”薛晏榮搓了搓手指,看著那孩子問道:“京城薛府知道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嘶啞著艱澀的喉嚨,說道——
“知道,順著這條路,往前走拐三道彎就是,我在那裡要過飯。”
“那好——”薛晏榮一把扯下身上的黃龍玉佩,遞了過去“拿著這個,去敲府門,就說是榮二爺讓你來的,他們要是不信,你就說姚姑娘,讓姚姑娘來瞧兒,保準兒他們誰都不敢再攔你了。”
說完,又問了句——
“聽明白沒?”
小女孩連連點頭——
“聽明白了!”
隨後便一手攥著耳墜,一手攥著玉佩,往下條街快跑了去——
薛晏榮瞧著,這會兒倒是不繃著臉了,露出些笑來——
“還行,是個聰明的。”
撣了撣衣服袖子,就打算繼續往本善堂的方向走去,可一抬頭,就瞧見不遠處的那道身影,薛晏榮忽的便又停下了腳步。
而一旁徐聿腦子卻依舊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余光瞟了瞟一旁的薛晏榮,有些憋不住話匣子,出聲問道——
“二爺,您說剛才那姑娘她可真厲害啊,既知道那男子是人牙子,又能從他的動作裡分辨出他要逃跑,饒是我這個自小習武的人,都一點兒沒瞧出來。”
“那是你,剛那男子一瞧就不是什麽好人。”薛晏榮皺著眉頭。
“啊?合著就我一個人沒瞧出來啊?”徐聿癟了癟嘴,但沒一會兒卻又探過腦袋去“爺兒,那您說她是咱們漢人姑娘嗎?”
“怎麽這麽問?”
“我就是覺得,她的膽子也忒大些吧?一般的漢人姑娘,哪有這樣的啊?當街抻著頭跟男子理論?她也不怕吃虧。”
薛晏榮的眼眸略微的頓了頓,腦海裡閃過方才她扯著自己衣袖說不能給銀子的模樣——
“膽子的確是大了些。”
“所以啊,我猜她不是漢人——”徐聿撓了撓腦門兒“搞不好,是個蒙古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