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小哥兒。”
“不必。”
隨後兩扇小門一關,簾子往下一挑,馬車就嗒嗒的走了起來。
這時,一旁的歲杪終於開口說了話——
“小姐,我覺得你荷包裡的銀子,估計怕是不夠。”
“哪是估計呀,是鐵定不夠!”蔣姑娘眼睛在馬車裡來回轉了一圈,隨後便抱起了矮幾上的手爐窩在懷裡“黃花梨的木頭兒,波斯國的地毯,江南的織錦,就連這喝水的杯子都是景德鎮的瓷器,把咱們倆都賣了,這車馬費怕也付不起。”
“啊!那、那怎麽辦啊——”歲杪的眼睛頓時又紅了“都怪我,我沒出息——”
“怎麽是都怪你,明明就是我連累的你,再說了你以為就光你腿肚子打軟走不了路?我也好不到哪去——”
兩個人倚靠在車座上,不一會兒,歲杪伸手戳了戳自家小姐的胳膊——
“反正他不是說了不問咱們要銀子嘛,咱們等會兒隻管下車,走了便是,大門一關,誰認識誰啊。”
“你傻啊?人家都知道你住在哪兒好不好。”女子眉眼一沉“算了,這種公子哥兒,最好不要相欠,誰知道哪天他就上門要債了。”
隨即腦海便閃過薛晏榮冷言冷語的不善面容,好人不好人的,也不是刻在臉上——
萍水相逢,最好不見。
作者有話說:
緣分——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第13章 她也苦
徐聿瞧見羅家的宅邸,但並未走近,而提前先拉響了鈴鐺——
馬車上的兩人一前一後的下來,對著徐聿相繼欠了欠身子——
“多謝小哥兒,也多謝你家爺兒。”
“不用不用,二位姑娘平安到家就好,我就不多留了,先走了。”
目送著她們進了府門,徐聿方才架著馬車又原路折返了回去,正到車馬鋪交車的時候,卻瞧見了在車座兒上包成一團的草青色絹帕——
打開一瞧,裡頭兒全是碎銀子跟銅板,還有兩個玉鐲,一根頭釵——
但凡長腦子的就知道不是遺落的,而是專門放下的。
徐聿挑了挑眉毛,拿起便塞進了袖口裡。
————
另一邊,兩個姑娘剛進府門,迎面就碰上祁萍楠——
“姨母——”
“幼清啊,你這是跑到哪去了,一個上午的都不見人影?”
“還能跑哪兒去?肯定是跑外面瞎逛去了唄!穿的花枝招展的!像什麽樣子!”
說話的人是羅爾儀,祁萍楠的小女兒,蔣幼清的表妹,比她要小一歲,今年剛十三。
同蔣幼清比起來個頭兒小了些,容貌差了點兒,身形卻胖了多,沒隨著她娘祁萍楠的膚白,倒跟了她爹羅政北的皮黑,每日最討厭見到的就是蔣幼清,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開口冷嘲熱諷蔣幼清,只要逮著機會,不管是在大街上還是家門裡,人多或人少,她定要牙尖嘴利的損上一番,不為別的就為蔣幼清長得比她好看,膚色比她白淨兒,身形比她輕盈。
有時祁萍楠碰見了,便會拉住羅爾儀,衝她皺皺眉頭兒,羅爾儀就會收斂些,可有時碰不上,那羅爾儀則會變本加厲,連帶之前被母親阻攔的一並發出。
每當這樣的時候,蔣幼清便會靜靜的聽著表妹的嘲諷,但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起波瀾,不卑不亢的模樣,時常又會讓羅爾儀更加抓狂。
“幼清呀,你看看你盡知道在外頭兒瞎逛,方才裁縫鋪的老葛剛走,全家人都量了尺寸,獨剩了你,這會兒怕是人已經走遠了,快要過年了,大家夥兒店子裡的生意都忙,這老葛還是我提前了大半個月定下的,不然人家絕不來——”
祁萍楠拍了拍手,眉頭又高高的皺了起來“這會兒你讓我再怎麽把人家叫來啊?!這可如何是好?”
蔣幼清低著頭,一改之前在街上伶牙俐齒的模樣,乖巧的搖了搖頭——
“姨母不必再去叫了,幼清之前的衣服都還有,好些個都是沒穿過的新衣裳,樣子款式也都是我喜歡的,再做反倒浪費了。”
“那怎麽能行——”
祁萍楠話還沒說完呢,一旁羅爾儀便著急的來搶話——
“這有什麽不行的!”
結果卻被祁萍楠一個刀眼瞪了回去,隨即才閉上了嘴,但臉上卻依舊是不情願的模樣,衝著蔣幼清又翻了個白眼兒。
祁萍楠接著又道——
“大過年的,家家戶戶哪個不做新衣裳?我們羅家還沒窮到連件衣裳都要跟你克扣的地步,我方才那樣說,不過就是著急了些,你也知道,那老葛雖說開鋪面做生意的,但脾氣實在古怪,不提前說好定下,你就是給他開再高的價兒,他也不來,可偏偏他的手藝又在京城裡沒的挑兒,但凡有點臉面兒的人家,哪個不找他來做——”
祁萍楠抿了抿嘴,複又說道——
“這會兒過去怕是來不及了,他肯定是去別家兒量尺寸了,這樣吧,明日你早些起身,我帶你直接去他店鋪裡量。”
“姨母費心了。”
“沒事兒,你快回屋去罷,下午別再出去了,這幾天寒風不斷,若是年前著了涼就不好了。”
說完又看了眼歲杪“往後,你少領著表小姐亂跑,讓我碰見!仔細你的皮!”
“是是,奴婢知道了。”
待蔣幼清跟歲杪剛轉過身,就聽見羅爾儀拉著祁萍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