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幼清的臉紅成了沸水裡煮熟的蟹子,原本環在薛晏榮脖頸上的手, 不知什麽時候搭在了這人的腰上,垂下頭來, 腦門兒抵著她的肩膀, 急急的喘氣。
小姑娘唇上的口脂全叫薛晏榮吃進了肚子裡, 似是意猶未盡的還舔了舔嘴角, 正想同她說些柔情體己話, 卻感受到懷裡的人好像在抖動。
“幼清——”
“是我, 都是我害的你。”
“你在說什麽?”
薛晏榮聽的一頭霧水, 握著她的胳膊,就把人從懷裡帶了出來,小姑娘此刻已是淚流滿面,死死的揪著薛晏榮的衣襟,抽泣道——
“你娶了我,所以才會被孫茂達這樣陷害,是我把你害了。”
“瞎說!”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薛晏榮搖了搖頭,跟她解釋道:“那孫茂達跟我是早在你之前就結下的梁子,為的就是宮裡供著的那份禦藥,他搶不過我,心中早有記恨,拉攏向家大公子也開了藥肆,想把我拉下馬——”
一提到向家,薛晏榮忽的心虛,那件事到現在自己還沒同她講過呢——
“至於向家嘛,我——”
“我知道。”蔣幼清不等她說完,就搶著開了口“徐聿都跟我說了,你跟俞家大姑娘訂過親,她和向家大公子給你戴了綠帽子。”
“他是這麽跟你說的?!”薛晏榮頓時就瞪起了眼睛。
“他沒說這麽直白,這是我自個兒總結的。”蔣幼清揩去臉上的淚痕,又抬手在這人瞪著的眼睛上捂了一把“你瞪什麽眼啊,那不成你還記掛著那個俞大姑娘?”
“我怎麽可能記掛她?!”
“那不就得了,得虧他們做了那樣的事,不然現在還能有我什麽事?”
蔣幼清轉過身打開桌上的食盒,將裡面的飯菜取出,一樣樣的擺在石桌上——
“先吃飯吧,我讓廚房做的全是你愛吃的。”
薛晏榮瞧著石桌上的飯菜,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倏的心中便愧疚來起來——
“我讓你擔驚受怕了,是我不好。”
“擔驚受怕有什麽,只要往後二爺的姐姐妹妹能少些,我就燒高香了。”
這是話裡有話啊,薛晏榮真是冤枉的要命,拉過她的手,就把人扯進來懷裡,故意的挺了挺身子——
“從頭到尾,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好妹妹,咱們都這樣了,你還不信我?”
蔣幼清怎麽可能不信這人,只是一想到她曾經跟別人訂過親,即便現在娶了自己,可心裡卻總是有股酸醋勁兒。
“二爺,你說他們一個為了禦藥,一個為了私仇,難道就這真這麽大膽子,連瑤妃娘娘的面子都不顧了?”
“怎麽可能不顧,若是真的不顧,只怕我昨夜進來的時候就該挨板子了,怎麽著都得屈打成招了。”
薛晏榮瞧著蔣幼清一臉的凝重,便勾著她的小拇指晃了晃“你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
“既然是為了禦藥,那我就明白了,錢掌櫃說了本善堂絕不可能售賣假藥,每一批藥材都是經過查驗後才收的貨,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官差帶人搜鋪的時候不搜查藥材的原因,因為他們也知道本善堂裡沒有假藥,抓走錢掌櫃、帳房跟店鋪裡的夥計,不過是做給旁人看,想要徹底毀了本善堂的名聲,搞垮本善堂,從而奪了禦藥的營生,可他們能用這個做誣告的罪名,難不成手裡有什麽十足的把握——”
蔣幼清眉間一緊,直問道:“你仔細想想這期間是否有疏漏?”
薛晏榮沉思片刻——
“本善堂在這之前是歸在二叔的手裡經營,後來生意落敗,祖母才強行塞給了我,奸商違反的事情,我絕沒做過,但二叔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況且他就算做了,也不會認的,畢竟這都已經兩年了。”
“那以前藥肆的掌櫃的還在嗎?他肯定會知道的。”
“死了。”薛晏榮扯了下嘴角“這本善堂到我手裡的時候,就是個糟爛的空殼。”
蔣幼清的眉眼越發沉重,薛晏榮瞧著,本想寬慰兩句,可還沒等她開口,小姑娘卻收斂起方才凝重的表情,轉而一副輕松的模樣,挽上自己的胳膊,摁著自己坐在石凳上——
“你先吃飯,別想那麽多。”蔣幼清遞來筷子“我已經讓徐聿和十初去盯著那三個誣告你的人了,既然他們是受人指使行誣告之事,必定會留下尾巴,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不信他們露不出馬腳,憑些破藥渣,就想無中生有,簡直癡人說夢!”
這話?
薛晏榮歪著腦袋望向這人。
“你看我做甚?我說錯了?趕緊用飯”蔣幼清夾起一塊筍片放入小碟中。
“這是你的想法?”薛晏榮挑了挑眉。
“嗯。”蔣幼清點頭。
片刻後,薛晏榮忽的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做什麽?”蔣幼清臉色緋紅“這可是在刑部大牢裡呢。”
嘴上這樣說著,可人卻還是誠實的走了過去,饒是剛才都親過了,倒也沒什麽好抹不開的,側著身子便坐在了她的腿上。
“我怎麽覺得好像有點兒不認識你了?這個時候你不該哭唧唧的才對嗎?運籌帷幄的倒是把事情都做周到了?”
薛晏榮拿起筷子,將小碟裡的筍片,送到這人嘴邊——
“來,我先犒勞犒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