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王八羔子!早知那姓吳的靠不住!我當初就不該可憐他!”
薛晏榮握著拳頭重重的砸在桌案上,四條桌腿都跟著顫了顫。
徐聿跟姚十初也沒想到會出這麽大的事情, 想當初那吳掌櫃一身襤褸,跟乞丐沒有兩樣, 若不是自家主子心善,見他有些本事將他留下,只怕不是餓死,也被人打死了,那時可拍著胸脯立的誓, 感激涕零的磕頭下跪,轉眼就違背了誓言,看來這人啊, 還真是不可貌相。
“爺,那咱們現在就走嗎?”徐聿問道。
薛晏榮氣罵過後, 情緒回穩了些, 眉頭蹙的極深——
“她在做什麽?”
姚十初反應夠快, 立馬就明白這問的是蔣幼清, 趕忙回道:“少奶奶在花園裡跟歲杪放風箏呢。”
她們這才成婚不到兩月, 自己就要出遠門, 薛晏榮心裡十分放心不下, 這府裡的事情她大都不甚了解,一個人能行嗎?
可眼下這事太亂,又不能將她帶去,況且新婦入門都有規矩,即便自己想帶她走,母親跟祖母那邊也說不過去——
“我去一趟母親那裡。”
清音閣裡,鄭珺清剛準備午憩——
“怎的這個時候過來?就你一個?”
鄭珺清了解自家孩子的性子,若不是有急事,絕不會再午憩的這個時辰上來,再看她面色凝重,眉間沉著——
“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薛晏榮頓了下——
“剛收到急信,現下準備出發關外。”
鄭珺清忽的一怔——
“現在就要走,這麽急?幼清知道嗎?”
“我還沒跟她說,就先來找了母親。”
鄭珺清對薛晏榮時不時就要出門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這會兒見她欲言又止的,想必是事情要交代——
“你有什麽顧慮,就說罷。”
薛晏榮要的就是自家母親這話,旋既便道——
“幼清一個人我有些不大放心,她年紀小,有些事情必然思慮不周全,我這一出去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怕——”
“你怕有人趁機給她下套兒?”
鄭珺清點點頭,她明白薛晏榮的擔憂,畢竟這一家子的豺狼,可都盯著呢——
“你隻管去做你的事,家裡不必擔憂,娘親會替你照拂。”
“多謝娘。”
鄭珺清彎著嘴角,眼裡的笑多了幾分打量——
“想不到你的心思,如今也這般細膩了,只是這臉上要多笑笑,別總繃的那般緊,擔心人家,就得讓人家知道,不然就是白擔心。”
薛晏榮面上一熱——
“母親,我是怕她惹事。”
“人家能惹什麽事兒?你呀,口是心非的毛病改改吧。”
“娘——”
薛晏榮還想再解釋,卻被鄭珺清揮了揮袖子——
“不是著急要走嗎?去跟幼清好好說說,新婚燕爾的,到底是你不對。”
薛晏榮算是明白了,母親這胳膊肘子已經徹底向外拐完了。
花園裡,蔣幼清一手扯著線,一手拉著轉軸,風箏被她放的老高,一邊跑著,一邊還扭頭不忘得意炫耀——
“歲杪!你瞧飛的多高啊。”
“姑娘,您慢點兒——”
歲杪話音剛落,蔣幼清就撞上了身後的人,因為是倒著跑的,所以直到撞上了才反應過來——
薛晏榮瞧了眼被踩了一腳的鞋面,又看了看眼前這個貪玩的姑娘,伸手在她的嘴邊碰了下——
是龍須酥的碎屑——
唉——薛晏榮忍不住在心裡歎氣,分明就是個孩子,留下她一個,如何能放心?
“歲杪,把少奶奶的風箏先收了。”
“我還沒放夠呢——”
薛晏榮才不聽她說,拉過這人的手,就往棲子堂走——
這會兒徐聿已經備好了馬車,一瞧自家爺回來,便趕忙說道——
“二爺,車備好了。”
薛晏榮點點頭“就來。”
說完便把蔣幼清扯進了屋子,將門關上了。
轉過身,開口就是——
“我要出趟門。”
“嗯。”蔣幼清瞧著她不苟言笑的面容,似是察覺與平日的異樣“出門?是要出遠門嗎?”
“對,什麽時候回來還不知道,最快也得半個月。”
蔣幼清臉上的表情霎時就變了,美眸瞪圓——
“這麽久?你要去哪啊?”
“關外,那邊的生意出了點兒岔子,所以要過去處理一下。”
薛晏榮邊說,便將身上的外衫褪下,又瞧了眼蔣幼清——
“會更衣嗎?”
蔣幼清點點頭,她雖沒做過,但平日瞧著姚十初,看的也差不多了——
“紫色的那件成嗎?”
“成。”
蔣幼清的個子小,站在薛晏榮身前才央央到她的下巴,畢竟是頭回兒做,難免有些生疏,再加上薛晏榮又是要出遠門,蔣幼清心裡沒由來的煩悶,一心二用的,自然手上就慢了。
薛晏榮低頭瞧著她,見她扯著自己的腰帶系了半天,乾脆就握了上去,捏著蔥白的指尖,教她如何系住。
蔣幼清拂過她腰間吊著的玉牌,眨了眨眼——
“還要收拾什麽?我幫你。”
“不用,關外的府邸裡都有。”
薛晏榮邊說邊將屋子裡牆上掛著的佩劍取下,握在手裡,一轉過頭卻瞥見小丫頭立在原地,手指絞著裙帶的模樣,緊繃的眉眼忽的就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