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掌櫃一怔,還以為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只見薛晏榮擺了擺手——
“還未同錢掌櫃介紹,這位是我夫人。”
“原來是二少奶奶,哎呀!我、我真是有眼無珠啊。”
錢掌櫃連著又拱了拱手。
薛晏榮深吸了口氣——
“明日我會多給你派些功夫好的武師,往後若再有這種地痞無賴,隻管打出去就是,切記,絕不能輕易松口賠銀子,否則有理也會變成無理,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善堂的招牌萬萬不能砸了。”
“是,方才是我考慮不周,多謝二爺了。”
薛晏榮點點頭,旋即拉著蔣幼清就登上了馬車,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對街鋪面二樓有一雙眼睛正冷冷的瞧著這一切。
待帷裳落下,薛晏榮才轉過頭來,眯了眯眼——
“我竟不知,你還會瞧病?”
“我哪裡會瞧病啊?”
蔣幼清笑的肩膀都聳動了起來,挽過薛晏榮的手臂,從手肘處依次往下摁去——
“曲池、手三裡、上康、下康,還有——”手指又落在了薛晏榮的胸口中央“膻中穴——”
“摁你,你也疼。”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你書房的書架上擺著穴位圖,我沒事乾,就翻了翻。”
薛晏榮凝著眉眼,知道她是想要幫自己,可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不是也該收收了?這都幾次了?若是今日自己不在呢?她是不是也要這樣?
“你怎麽了?”蔣幼清瞧著她繃緊了的臉頰,小聲問道。
薛晏榮蹙著眉頭,忽的沉下聲音——
“往後,我不在,不許亂出頭。”
這個時候難道不該誇她嗎?蔣幼清松開挽著這人胳膊的手,抿了抿嘴——
“哦。”
最讓薛晏榮無奈的,大概就是這樣吧?
明明是擔心她,怕她這性子招禍,可瞧著她失落的模樣,卻又懊惱起來,自己這話是不是說的重了?
沒人挽著的胳膊,越瞧越不順眼——
薛晏榮認了,在對待這人的問題上,自己就沒有能贏的時候。
“咳咳——”
清了清嗓子,手便主動伸了過去,一把包住還不夠,還拉起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不動聲色的又握緊了些。
蔣幼清猛地扭過去臉,眼底是克制不住的欣喜,這人是頭一回兒主動握自己的手呢,瞬間就被巨大的喜悅衝上了頭頂,全然忘記這人剛還對自己繃著臉呢,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她拉我的手了,她握我的手了。
薛晏榮當然把這人的小表情都收進了眼中,縱是心內排山倒海,可面上卻依舊佯裝著毫無波瀾——
直到,掌心裡的小手,動了動——
“你做什麽?”
薛晏榮立不住了,這才握了多久,就不讓握了?
“不做什麽。”
蔣幼清咬著腮幫子裡的軟肉,將自己的手背翻了過來,掌心朝上,五根纖細青蔥的手指,順勢就插入了相對應的縫隙之中——
兩人掌心相對,五指緊扣。
饒是薛晏榮再能裝,此刻卻也裝不下去了,眉眼上揚,深深的笑意在嘴邊漾開。
一路上哪怕是進了薛府大門,兩人的手都沒有松開,直到了棲子堂,瞧見薛音涵,蔣幼清才將手掙開抽了出來。
“嫂嫂——”
“音涵!”
薛音涵一見著蔣幼清親的那是不得了,就連一旁的薛晏榮都得靠邊兒站。
瞧著突然就空了的手掌,薛晏榮頗有些吃味的打趣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才是親姐倆兒呢。”
“呃——二哥哥。”薛音涵垂下頭去,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蔣幼清才不管這些呢,拉起薛音涵的手便說道——
“別理她,你二哥哥這是嫉妒咱們關系好,讓她一個人醋去罷。”
邊說著話,邊拉著人往屋子裡去。
薛晏榮則背著手,瞧著兩人的背影,挑了挑眉毛——
果然,只有小孩子才能跟小孩子玩到一起,自己這個大人還是去書房罷。
“你怎的來了?等久了吧?早知你來,我就不出去了。”蔣幼清道:“對了,我買了好些胭脂香粉跟首飾呢,你瞧瞧,有沒有喜歡的,隨意挑去——”
話罷,便起身要去給她拿來。
“嫂嫂——”音涵急忙扯住她的衣袖“先不急那些,我弄了個好東西,你先瞧瞧再說。”
“什麽呀?”
薛音涵掩著嘴角笑了笑,抬手便指向了不遠處的圓木桌——
“你看。”
蔣幼清扭過頭去,方才進來時只顧著說話,倒是沒注意還有這麽個大家夥——
“這壇子裡是什麽呀?”
薛音涵拉起蔣幼清,走到圓木桌前,將壇子上的封口取下,又用手對著壇口扇了扇——
一股清爽甘甜的酒香便湧了出來。
“這是什麽酒啊?怎的這般好聞?”
“這是葡萄果酒,我前個兒自己釀的,試了好幾次,就這次釀的最好,我已經試過了,又香又甜,可好喝啦。”
蔣幼清本就是個嘴饞的,頓時沒出息的就咽起了口水——
“那還等什麽,快嘗嘗罷!”
拿起一旁的空盞,就舀了一杯,咕嘟咕嘟兩口就喝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