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幼清搖搖頭——
“沒說什麽。”
姚十初明白,自家少奶奶這是不願讓她們擔心,隨即抿了抿嘴,又道——
“不管說什麽,好的壞的,您都甭搭理,她們這些人明面兒上都是千金嫡女大家閨秀,可實際上,心眼兒跟篩子似的,若是您把這些放在心上,只怕是生不完的氣呢。”
蔣幼清也不知聽沒聽進去,眼珠一轉,便問道——
“俞家姑娘上頭兒還有個姐姐啊?”
姚十初一愣——
“啊?哦,嗐——早嫁人了,這都快十年沒見過她了呢。”頓了頓“您怎麽想起問她來了?”
“沒,就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姚十初有些不安,估計是誰說什麽了,可俞家大姑娘的事情,自己實在是不便開口,滿肚子的話兒,還是咽了回去。
與此同時,薛音涵已經換好衣裳,來找蔣幼清了。
不論是問不出口的,還是說不出口的,全都噤了聲。
余下倒沒再出什麽意外,直至申時過半,太陽落山,菊花宴才算是圓滿結束。
眾家女子從賞花船下來,各家的馬車就已經等在了京郊東側的入口處,只是不同於其他家都是隨行的護衛跟小廝,薛府的馬車前又多了個身影。
“二哥哥!”薛音涵眼尖兒,剛出來就瞧見了,扯著自家嫂嫂的衣袖就忙不迭的晃了起來。
蔣幼清沉了小半日的心,瞬間就因為這人的到來重新煥發起了生機——
歡喜歸歡喜,但矜持總還是不能丟的,畢竟這麽多人的。
余光瞟了瞟身旁那些姑娘小姐的,說不眼紅羨慕,都是假。
誰不想有一個體貼入微的夫君呢。
瞧著薛晏榮那風光霽月的俊逸模樣,想必在那些適婚的年歲裡,都是這些高門小姐的傾慕對象罷?
想到這兒,蔣幼清的虛榮心跟得意勁兒便冒了出來,就讓你們瞧瞧罷,反正你們也只能瞧瞧了。
薛晏榮跳下馬車,絲毫避諱都沒有,挺直了腰板兒就朝她們二人走來,腰帶上吊著的玉墜一晃一晃,被風一吹,連帶底下的紅穗子都飄揚的意氣風發。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呀。”和靖縣主比薛晏榮還要在年長三歲,同薛音瑤關系要好,跟薛晏榮也是舊相識,說起話來自然是與其他人不相同,要隨意放開許多“怎麽,這麽放心不下,還得親自來接?”
薛晏榮聽得出和靖縣主的打趣,拱手躬了躬身子——
“晏榮見過縣主。”
和靖縣主又不是那等迂腐的老學究,自然不會過多為難,擺了擺手“得了,跟我就免了這一套罷,快去接你的小娘子吧。”
話罷,便笑著上了馬車。
許是和靖縣主說話太過直接,薛晏榮雖面上波瀾不驚,但耳朵尖兒卻泛起了紅,瞧著眼前的蔣幼清,忽的竟不知該怎麽開口。
難得有薛晏榮應對不了的時候,薛音涵低頭偷笑了下,松開拉著自家嫂嫂的手,十分懂事的就去了後面的馬車,畢竟得給哥哥嫂嫂騰地方才是最要緊的。
和靖縣主的話,羞的又豈止薛晏榮一個,蔣幼清的臉也紅的像掉落的楓葉,垂下眼眸,隻盯著她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看,小聲問道——
“你怎麽來了?”
“路過。”
話罷,薛晏榮握住蔣幼清的手,就把人拉上了馬車。
“呵——真是小家子氣,竟還要夫君來接?”
“是呀,也不嫌臊得慌。”
“這事兒我可做不出來!”
“果然,小門小戶裡的,就是沒規矩。”
一人一句,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可俞靜姝卻明白,這嫌棄的背後,是眼紅是羨慕更是嫉妒——
就像現在的自己,百般滋味在心頭兒。
馬車緩緩駛過,車輪發出轆轆之聲——
蔣幼清則一掃之前的鬱悶心情,嘰嘰喳喳的就像個停不下來的小家雀——
“你可不知道,我都快要餓死了,那麽多的菜,愣是沒人吃,大家都停筷了,我也隻得停下,別的倒是沒什麽,就是可惜那菊花宴了。”
薛晏榮一向知道這世家女子的惡習,各個自持矜貴,恨不得吃兩粒米就飽脹,以彰顯自己柔弱不能自理。
但自家的這個可不是個會裝的,成日在府裡,小嘴就沒有閑著的時候,不是吃糕點,就是銜梅子,就這——到了該用膳的時候,照樣一頓不落。
估計這回,餓的有,饞的更有。
“你慢些,別噎著了。”
瞧的出來這人是真餓了,得虧車上有些小食兒,不然這回去再餓一個時辰,人怎麽受得了,隨即又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你要是喜歡,回頭兒我向和靖縣主去把那廚子借來,到時讓你在府裡好好吃一頓。”
似是被糕點噎的狠了,蔣幼清飲了一大口,又捋了半天的胸口才好——
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你說真的還是哄我的?”
“哄你有糖吃啊?”薛晏榮睨了她一眼,抬手又揩掉這人嘴邊的碎渣“有沒有受欺負?”
“你要給我出頭嗎?”
“也不是不行。”
蔣幼清瞧著這人凝眉冷眼的,竟咯咯的笑出聲來,亮閃閃的眼眸似是藏著星星——
“就算受了欺負,你這親自來接的,也把她們的牙酸掉了。”